辅国公抚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才道:“从前他放肆我觉着他自有分寸便也由着他了,可这事绝不容许他胡闹,杨兄弟是为了救我才坠了崖,我怎能言而无信?”
容信这时抬起头来直视着父亲,毅然决然的道:“父亲,杨家于我们有恩,可我们报恩的方式有很多,为何孩儿非要娶那虚荣作伪的女子不可?我们可以给她钱,令她衣食无忧便是了!”
“住口!杨副将军当年若不是英年早逝,如今也定是军中一员大将,杨家姑娘也自是京中贵女,我们欠杨家的岂是钱财所能弥补的?”
边上的容婷悄悄拉了容信一把,示意他少说几句。
容信见辅国公神色坚决,神情缓缓的冷了,只觉得和这个顽固的父亲半点都无法沟通,一脸决绝的复又偏过了头去。
长公主见父子相争寸步不让,无奈的上前了一步,便想把之前和二女容婷商议出的点子说与两人听。
“其实,我和婷儿倒是想出了个法子,既能不令腾哥背弃旧约,又让信儿将来的正妻能由他自主,娶个合他心意的。便是……”
话还说完,外面忽的跌跌撞撞跑起来一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只要钱!”
屋里的人皆停了言语,齐齐望向了她。
女子穿了一身极淡雅的浅青色长裙,头上只简单挽起了一部分的发,上面用了一支银步摇固定着,她整个人伏在地上,扬起的一张小脸素白清秀,衬得嘴唇红如朱丹,双目漆黑如夜。
只是这本应是一双顾盼生辉的美人目,如今却失了焦点,无神的直视着空虚的前方。
长公主和辅国公皆是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杨谷雨会半路跳了出来。
容婷率先反映了过来,上前扶着她起身,道:“杨姑娘先起来说话吧。”
长公主这会儿才想明白谷雨方才说的几个字是什么意思,犹犹豫豫的开口:“杨姑娘说只要钱是……”
谷雨站稳了身形,抬头字字清晰的道:“我明白国公爷和长公主均是善人,不忍我姐妹流落街头。只是我此行虽是带着那信物匕首而来,却不是为了嫁与令郎。”
一直偏着头的容信闻言回过头来,目光中有疑惑也有防备,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盲女的眼中虽是无神,说出的话却是字字清晰有力。
“其实当年父亲身故后,母亲便觉得这门亲事不甚门当户对,几次想退亲却又说不出口,最后才会不告而别。我姐妹二人此次上京,一是为着我二人孤苦无依,求国公爷看在父亲曾为您效力的份上慷慨解囊,令我姐妹能有个安身之处,另一方面便是为了退婚而来的。
请国公爷成全!我姐妹拿了钱财,绝不会再到府上叨扰,也绝对不会再提婚约半个字。”
这个变故显然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一时间在场的人皆是怔怔的望着她。
长公主傻了眼,愣了好一会儿,才疑惑道:“你不想嫁给信儿吗?”
她本打算着这个女子相貌也好性情也可,不如便收进来做个妾室,也算是使得夫君和爱子各退一步,两全齐美的法子,却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看不上她这个有着京中第一美男子名号的儿子。
谷雨字字恳切的道:“小公爷才貌无双,是谷雨不甚匹配,还请公主与国公爷不要为难小公爷。”
第4章 为何我非得娶她?
屋内一时无声,显然对于此事大家的想法各不想同,却是没一个人想到谷雨竟是不愿嫁入国公府的。
辅国公伸手捋了下鬍子,道:“好孩子,你且不必理会于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嫁进来之后自有我为你做主,绝不会令他亏待你半分。”
谷雨急道:“国公爷,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并不想嫁给小公爷。”
长公主将手轻轻搭在辅国公的臂上,靠近他悄声道:“夫君,我瞧杨姑娘情真意切并不像在说违心之言,也许她当真不想嫁给信儿。虽然信儿在我们心里除了偶尔犯混,真是样样都好,可是在杨姑娘看来却未必如此。
更何况,这里面也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像是……杨姑娘心中另有了他人,却不好对我们言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辅国公沉思片刻,虽未言语,但神色间显是松动了不少,他瞧着下面那个满面焦急却而又诚恳的女子,缓缓道:“可是谷雨,毕竟是信儿害得你盲了双目,于情于理,他都应对你的后半生负起责任来。”
“国公爷,我之前听大夫说,我这眼睛是由于额上的撞击造成的,如今额上的伤都大好了,许是哪天眼睛会自愈了也说不定,请国公爷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按着原书的剧情,半年后元思道长会云游回京,届时寻了他便可治癒了。
辅国公自是不知这些的,摇头道:“不可,能否自愈尚是未知之数,我如何能放心。”
谷雨只好又道:“我听闻白云观的元思道长极擅长眼疾,待他云游归来,我便去请他医治,定能妙手回春。”
辅国公依旧不语,谷雨知他心底仍有顾虑,又道:“我曾听闻有人与我同样头部受伤后双目失明,便是元思道长医治好的,国公爷真的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