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忍着笑意, 道:“那我也不能饿着呀, 我不笑你, 你拿过来吧。”
容信看着她嘴角隐忍的笑,果断坚持道:“不行。”
谷雨无法, 只好道:“那难不成你要饿着我吗?”
容信略作思索,又去储物间看了下, 待看到了那一篮子鸡蛋,才道:“你且先进屋等一会儿。”
谷雨也好奇他又会搞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执着手杖, 一点点自己摸回了屋里。
外间时不时传来些物体碰撞的声音,也容信不知在弄些什么,谷雨本以为他打算带她吃个煮鸡蛋和野果什么的,却是半天也没等到他进来。
就这般等了许久,谷雨迷迷糊糊的都睡着了,待再醒来,容信还在外面忙着。
这是要闹哪一出啊,该不会是他和自己较上了劲,非要做个能吃的菜出来吧……
这么一想,谷雨觉着自己必须得制止他这种无聊的行径,抬头扬声道:“容信,你别弄了,我们吃煮鸡蛋吧。”
说话间,容信却是已经端着盘金黄色的小方糕行了进来。
将盘子放在了谷雨面前,容信坐下来,一张俊面上还沾着些许面粉,略有些不自然的道:“你吃这个吧。”
说着,夹了一块小方糕到碗中,递到了谷雨的面前。
谷雨执起筷子在碗里戳了下,热腾腾软绵绵的,闻着带着股淡淡的清香,她夹起来尝了一小口。
执箸的手一顿。
这不是她生辰那日吃到过的“蛋糕”吗?
谷雨恍然大悟,原来那一日的蛋糕根本不是厨子做的,而是小公爷做的。怪不得他消失了那么久,竟是是去亲自学了做“蛋糕”给她吃!
饶是在她的心里,容信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谈不上什么友谊感情的,可有人这般的将她放在心上,心头上仍免不了蔓延起一阵细微的感动。
然而感动的同时,谷雨的心里还沉甸甸的。
容信这样的人,虽不是坏人,可也不是什么善人,相反,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这样的冷情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付出而不计回报的。
是以,他越是对她好,越是为她思虑为她付出,她便越是如坐针毡,两人的关系也越是复杂。
这都是谷雨所不愿见到的。
谷雨吃了两口,便难以下咽了。
容信打量着她恹恹的神情,还道是不好吃,仔细回忆了当时厨子教他的步骤,似乎并没有哪一步出错,而且出锅时他也尝了一块的,确实没什么问题才端来给她的。
“你不喜欢吃吗?”她生辰那日,明明是喜欢的啊……
谷雨从思绪中回神,摇摇头,道:“没有,挺好吃的。”
容信这才放下心来,又夹了一块给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多吃点吧,你可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个吃过小公爷我做的食物的人。”
语毕,许是怕谷雨只吃糕点有些单一,容信又起身去外间洗了些野果,挑着最红的一个放到了谷雨的手边。
谷雨没有去接那个果子,闷头吃着那块蛋糕,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人似寻常夫妇一般,静默着吃着东西。
容信打量着她因着低头吃饭而略显乖巧的面庞,忽道:“谷雨,我从前过的都是高门府邸的日子,从没试过,原来平民的生活竟也别有一番自在。一处小屋,有你,有我,有青山绿水,真好。”
谷雨勉强笑了下,道:“我们吃饭都是个问题了,哪里好了,小公爷莫不是在说笑。”
容信略带嫌弃的瞪了她一眼,道:“我说的是吃饭的事吗?我说的是……罢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这块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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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信的恢复力果然惊人,两人在小屋中养了四五日,他身上的伤口便已然尽数结痂了,有一些浅的伤口,新肉都长的差不多了。
于是两人便带了些干粮,离了猎户一家。
回到了小镇上,两人买了马,第二日便回到了应城。
容信带着谷雨一同到了许太守府邸中,果然,其他众人也都在此等候,除了严大夫在山洪中伤到了腿以外,其余人皆无大碍。
容信因着身上有伤口,依然不能浸在水里沐浴,只是用水简单清洗了前胸和四肢,褪去了粗布麻衣,换好了许之贤给他准备的衣裳。
华贵的紫檀色锦袍上绣着金线,沐浴后的乌发半散着,因着怕碰到背后的伤口,自颈侧拢到了前胸,推门出屋,又是那个高不可攀,坐在权力顶峰的高贵公子了。
许之贤带着应城最好的大夫候在门外,待大夫重新清理了伤口并上了药,许之贤上下打量了容信,心下感嘆小公爷玉面红唇,这乌发拢在胸前,更添几许柔媚,不由贊道:“到底还是这般的衣裳更衬你。”
容信这时正拿着附近的地图察看着往燕州去的路线,随口道:“怎么,我穿布衣不好看吗?”
许之贤回想了下他和谷雨二人刚到太守府时的样子,诚实的道:“倒不是说不好看,只是说容信你的容颜过盛,又长在陛下和长公主的膝下,一身的贵气掩也掩不住,穿着麻布衣裳有些不伦不类的。
倒是杨姑娘,她的相貌幽然淡泊,穿着麻布粗衣,不仅不显俗气,反而如淡泊名利的闲云野鹤一般,给人一种清贵高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