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信却不似她这般轻松, 想到谷雨曾经提过, 她心之所向的男子是何模样,只觉得心上的石头愈加的重了。
温和有礼, 善良宽厚。
时隔许久,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清晰的记得这八个字。
容信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平日里行事风格与“温和”二字也完全扯不上关系。
再想到今日那个总是带着浅笑的唐淮屿……
闭了闭眼,容信似在沉思着什么, 再睁开之时, 内里已然一片坚定。
说他无耻也好, 说他强硬也罢, 无论如何,杨谷雨今生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逼不得已,便是抢, 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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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司晴和严大夫几人也到达了燕州。
看着谷雨一切安好,眼睛也终于好了, 司晴禁不住流起了眼泪。
谷雨笑呵呵的给她擦着泪水,道:“快别哭了,如今我能看见了,说来这可是我第一次见着你,你也不想我觉着你是个哭鼻子的丑姑娘吧。”
司晴破涕为笑,接过帕子给自己擦了擦,吸了吸鼻子,道:“我这一路都担心着,如今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谷雨拉着她进了屋,和她讲了下分别之后的事。
“真没想到,唐二公子竟也会出现在燕州。”
“有什么好奇怪的,都说了他是为着时疫来的了。”
司晴坐在谷雨的边上,长长了“嗯”了一声,思虑着道:“我觉着,这既合理,又不合理。”
谷雨被她这自相矛盾的话逗笑了,道:“那你说说,怎么个合理法,怎么个不合理法?”
“就是这理由乍听着合理,可细思之下,又并不合理。姑娘你想想,燕州在边境,离着京城那么远,便是起了疫情,也是周边的人才帮的上忙,大老远的从京城往这里来,人到了,疫情许都过去了也没准。
再说了,唐二公子虽是医术精湛,可也不是专精疫病,更不是什么华佗扁鹊一般无可替代的神医,根本没必要非他不可,何况樊城的疫病本就不算十分严重,也没紧迫到要从京中调医者前来的地步。”
谷雨道:“唐二公子医者仁心,胸怀天下,闻听燕州起了时疫,自然想出一分力,这也没什么的。”
司晴摇摇头,道:“想出一分力或许是真的,可是也要根据情况而行,唐二公子并非莽撞之人,除非燕州有什么其他他必须来的理由,否则他一个远在京城的大夫,花上那么多时日跑到这里来,都不如直接捐些银钱来的实在。”
谷雨无言以对,渐渐陷入了沉思。
司晴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唐淮屿是高官之子,本身也不是普通的大夫,樊城的时疫并不是十分严峻,燕州由容姗夫妻管着,粮食、医药、银钱都不缺,坦白说,确实没什么理由让一个高官家的公子不远万里的奔波过来。
难不成他真的另有原由?
司晴暗里打量了谷雨,犹豫着小声道:“姑娘,你说……这唐二公子,不会是对您……”
想到容信之前对着唐淮屿也十分牴触,说话间也尽是冷言冷语,司晴倒是和他想到一处了。
不过谷雨并不十分认同他和司晴观点。
“我和他只见过几面而已,就算是唐二公子另有目的,应是和我也没什么关系的。”
司晴起初也没多想,可是如今一回忆,在唐府的时候,唐二公子对着姑娘温柔体贴,那目光……确实是时时的望着她的。
明明那时,姑娘那个美艷不可方物的妹妹也是在的,可唐二公子看也未去看过她。
感情的事向来是最难理清的,谷雨也懒的分辨,坐到镜子前,道:“司晴,唐二公子和我们也没什么干系,我们与其在这冥思苦想他因何而来,倒不如你来教教我梳头吧。”
原主的手艺只能说是一般般,因着她是个性子软的,偏爱的发式也都是些温柔端庄的,谷雨觉着有些没意思,她记得白露贊过司晴在妆发上的手艺,正好和她多学一学。
司晴也没再纠结唐二公子的事,笑道:“这自然是好。”
两个女子对着镜子来回的忙活了一阵,有了原主的手艺做底子,谷雨学起这些来都不难,不一会儿,便自己给自己梳好了头发,还上了个妆。
司晴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谷雨,贊道:“姑娘如今眼睛复了神采,真真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就好似多了生气与灵动,更显面容娇美,如出水芙蓉一般,我都看的移不开眼了。”
谷雨笑着瞥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一边说,谷雨一边挨近了镜子仔细看了看,发现两边的眉微微有一些不一样,抬手取了青黛来,复又细细的描了下。
容信进门之时,便看见了这样一幕美人对镜描眉梳妆的画面。
他一直知道,杨谷雨是个漂亮的,可从前他对她存着偏见,没有好好的去看过她,这一路又历经风霜,她也不曾用心在仪表之上,他竟不知道,好好打扮起来的她,竟是如此惊艷。
容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刻,他是真心的觉得她就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
谷雨瞧见容信到访,放下了手中的青黛,唤道:“小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