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爷可将你们许了人家?”方若婳问道。
闽从露脸一红,“未曾。”继而道,“山蕾单纯,她若嫁过去,我倒真有点担心。”
方若婳劝她,“你也不要往坏处想,山蕾必定福分好。”
“那就借姐姐吉言。”闽从露点头。
方若婳美眸微转,“初来王府,我有个问题要向妹妹请教。”
“姐姐请讲。”
“七位少爷,连同你们姐妹都是王妃一人所出?”方若婳问道。
闽从露拿糕点的手停了停,她略微沉思,压低声音,道,“本来这事是不对外头人道的,但姐姐是自家人,且这事在王府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其实王妃身体不好,不能有孕,未有子嗣。”
“什么!”方若婳惊呼。
“今日几位少爷想必姐姐也认识了,大少爷和二少爷是同一位夫人所出,三少爷是一位夫人所出,四少爷是又一位夫人所出,五少爷和六少爷是同一位夫人所出,七少爷是一位夫人所出,至于山蕾和我的娘亲也是爹的夫人。”
顿了顿,她望向方若婳,“本来王府是有六位夫人,在我们三岁那年,父亲将我娘在内的六位夫人带去了别院,后来,听说她们都离奇死了...如今我们都长大了,父亲也从来不告诉我们缘由。这些还是王府呆了多年的仆婆告诉我的。”
她隐有痛色,“可怜我和山蕾,三岁后就未见过娘亲,直至她死去,都不知她尸骨藏在什么地方...好在王妃仁慈,将我们都悉心养大。”
方若婳心一颤,讶然于表,“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此大事,不敢乱语。”
方若婳只觉阵阵寒意袭来,世人都道明远王府子女锦衣玉食,地位尊贵,谁料其中酸辛。
方若婳又复之前从容镇静,道,“无故惹从露伤心,乐音不是,夜色已深,乐音不再叨扰从露。”
“我送送你。”
“姐姐,我还听闻几位夫人里,七哥母亲死得最惨。”闽从露眼中闪起诡异,稍瞬即逝。
“如何死的?”
“蛇——坑。”
方若婳一震,不觉心疼那个云淡风轻的人。
她挺直身子,向前走去,却觉步履维艰,仿佛周遭溪流秀木顿幻化成食人恶鬼,抬头望,明月依旧,继而山清水秀,又步伐坚定。
闽从露凝视她背影,良久。
三月时节絮纷飞,烟霞里莺飞鸣叫,滴溜溜如圆润珠玉,细草欲苒苒,拂堤杨柳婀娜,醉了春烟。
这个时节游山踏春之人甚是多。大卫多数人也会去烧香拜佛,官员求官运亨通,商户求生意兴隆,闺秀求觅得如意郎闽,皇帝也会去求来年风调雨顺。
当然了,若皇帝去求,明远王定是陪同的。
明远王府。
正堂乐福轩。
方若婳问,“怎么不见王妃?”
“她去外家了,一些日子后回来。”闽俊弼淡淡的道。
方若婳眼眸闪闪。
闽俊弼又道,“本王和皇上要去法华寺敬香,今晚就要动身去法华寺住下。”
六爷闽鸿飞道,“爹,山蕾和从露肯定要陪同的。”顿了顿,闽鸿飞咧开嘴,朝方若婳露出两排白牙,“郡主也去吧,法华寺圆修大师算命很有一套。”
闽奇希朝闽鸿飞头上敲了一记。
“噢!二哥,你有了嫂嫂还如此不知轻重!”闽鸿飞捂着头。
闽奇希失笑,“圆修大师受三代皇室倚重,德高望重,怎被你说成了算命的人。”
闽俊弼道,“从露,山蕾,乐音,你们三人一同走吧,让圆修大师给你们通通佛道,还得需一个明日陪我一同敬香,闽星洲,你随我走吧。”
闽星洲露出遗憾的神色,“明日明大将军约我射箭。”
闽俊弼微有讶异,“右威卫大将军明轼?”
三爷闽彭越道,“我记得以前明大将军与七弟未有交集啊。”
五爷闽涵煦意味不明地道,“明大将军军功显赫,却性子冷淡,如今七弟已和明大将军如此熟稔,叫旁人羡慕。”
闽俊弼眯眼。
闽星洲缓缓道,“五哥有所不知,明大将军或许是转了性子,他一共约了十六位朝臣的儿子一起射箭。五哥我正要告知你呢,你和三哥也在受邀人员内。”
五爷闽涵煦一噎。
三爷闽彭越道,“我也有?”
闽星洲颔首。
闽俊弼打量着他几个儿子,“那小六陪我同去敬香吧。”
四爷闽荣轩目光一黯。
闽鸿飞又咧着白牙,“是,爹。”
方若婳颇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六爷闽鸿飞倒是少爷里最有意思的一个。分明笑露皓齿,却不显傻气,未泯贵气,尽是英俊。
闽俊弼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本来玉贵妃是要陪同皇上去的,可今日她说她身体不适,明日就不去了。”
方若婳道,“玉贵妃...不去?”
“嗯。”
五爷闽涵煦道,“表妹你在青木长大,可能有所不知。玉贵妃未入宫前是安亭候府的大小姐,皇上还在皇子的时候就看中了玉大小姐,刚登基还未将玉大小姐接进宫就封了昭仪。进宫后更是宠冠六宫,位列贵妃...只可惜那年安亭候府三更时的一场无名大火,安亭候一家无一人生还。”
方若婳眼皮跳了跳,突然觉得胸闷气短。
“玉贵妃几欲寻短见,都被皇上发现了,后来皇上就更宠玉贵妃了,二人出则同车,入则同寝。”
闽俊弼打趣闽涵煦,“小五那时是八岁吧,从哪儿听来的这许多?”
闽涵煦脸一红,“我自然也是听人说的。”
大少夫人萧夜易道,“玉贵妃当年一舞倾天下。”
“是啊,嫁了皇帝可惜了。”闽俊弼幽幽地道。
二少夫人戴访菱道,“我倒想起了我爹给我说的。当年,安亭候府二小姐玉蘅两岁能诵《长恨歌》,六岁时作诗《春日看花有感》...”
闽星洲将杯中一斛酒饮尽,似饮尽酸涩,“怎奈一场琉璃火。”
方若婳仿佛又被熊熊大火吞噬,灼心之感袭来,她再也忍受不住。
若玉贵妃,她的大姐不去,她便没了去的缘由...要想不去有很多办法,最保险最简单的一个办法是...
好在她是习武之人。她精准地点了自己穴位,一,二,三,晕!
“乐音!”
“郡主!”
……
“太医,她怎么样?”
“郡主只是身体较弱,加上多日劳累所致,并无大碍,开几副药就好了。”太医院张太医道,“不过这几日要休养几天,不能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