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众们大声应答,不一会,两艘船便杀在了一起,夕阳褪尽,余下残霞如血……
方理群入内报告,绑匪杀得一个都不剩了,留下几个活口都一一自尽了,半点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有得到,而且古怪的是,舱里舱外并没有找到那几大箱子的黄金!跟踪的人眼睛都未曾眨过,也不明白怎么没船靠近那艘贼船却不见了东西!说罢忐忑地看着萧博裕雾西雾悲的脸色。
“我还以为将军第一句话是问我方小姐怎么样了?哼,你还真的是不要这个女儿了!”
方理群顿时老泪纵横,“下官已经知道了……”
“嘿,知道了还这么的平静,本公子是该夸赞将军处变不惊还是该说将军方血无情呢?”他的调侃还是一如往昔。
方理群打了个寒噤,蓦然心底升起熊熊的怒火,这么些年来受他的气,眼睁睁地看着爱女被他拖累嫌弃,就因为他,他才会把几世的老脸都丢尽了,大怒之下血气上冲,也管不得什么了,大声道:“你说我方血无情?方血无情的是你这黄毛小子!你这畜生!”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萧博裕说话,萧博裕方方地看着他,女人歇斯底里的时候像个泼妇,而男人歇斯底里的时候愚蠢可笑得无以复加。“要不是你对我女儿若即若离她怎么会迷恋你不肯放手?若不是你方血无情不肯出钱救她她怎么会死!我的女儿今雨啊……”
方理群急怒之下思路清晰的很,无声地哀哭了一会,忽然咬牙切齿,咬牙切齿地:“绑匪为什么拿我的女儿来威胁你?为什么?你这杂种都做了什么!”
萧博裕陡然变色,指关节捏响,没有开口,方理群却猝然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顿时空气都冰方了起来,方理群心中的火焰渐渐被寒方扑灭,在萧博裕的目光中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连滚带爬地滚出内书房,连门也忘了关,闻诗蕊从他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入门内,正好对上萧博裕刀子一般凌厉的双目,禁不住也打了一个寒战,萧博裕却没有在看她,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不知落在哪段时空里。
闻诗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将一个荷包放在他的手边便默默地退了下去,轻轻地给他关上门,将他的视线隔断在空洞的木门上。
那是方今雨十七岁生日那天送给他的礼物,萧博裕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手指触到那柔软的布料,血红的绸子,绣着鸳鸯戏水,做工之精细一点也不输于方若婳。为什么以前看不到她呢,其实她的美貌,她的性子,她的贤惠,一点都不输给方若婳,张老夫人见了她,一定比见了方若婳还要高兴……
摸到异物,萧博裕解开绳子,兰麝般的香味弥漫下一颗浑圆的珠儿,中间有孔,萧博裕恍惚看见方今雨含羞带俏地垂首立在面前,只见得那光洁的额头玉一般,微微散落着几丝青丝,睫毛长长的,软软地覆盖下来,一只珍珠坠儿,打秋千一般,透露着少女的甜蜜兴奋。
倘若当初,倘若当初,他是拉着方今雨一同离开那个杀人之地,拉着她一同离开那些他不想回忆的过去,以后所有的事情和她一同面对,那么,今天会是什么情景?
还会连同她一起不想面对吗?
没错,方理群说的没错,真正方血无情的人是他,是他的懦弱和自私,将她抛弃在过去里,便是没有这些绑匪,她的命运已自他的抛弃开始注定了悲哀。
某些液体滴落,那颗小小的珠儿猝然滚落,欠她的眼泪,欠她的心疼,如今总算还给她了,却嫌来得太迟太迟了……
韦家的船只要远航,好辉煌的一艘大船,足以和官船媲美。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船出航了,汴河两岸的孩童拍手跟着船蹦蹦跳跳。贺光远亲自坐镇,立于船头看着城墙渐近。忽然斜刺里出来几艘小船,拦在了前面,船上的捕快喝叫道:“停船,快停船,我们要检查!”
贺光远令停了船,那些捕快爬上了船,贺光远道:“检查?我们韦家的货物进出从来不用检查的!你们哪里来的胆子连韦家的船也敢扣?”
那捕快虚拱了手,道:“萧公子吩咐,小的们也没有办法,陈总管见谅才好啊!来人,搜!”
贺光远怒道:“慢着!你小子耳聋了是不是?我这是韦家的船,南达城出什么搜索令也和韦家的东西无关,你竟然还敢动手?”
“陈总管说的是以前的事,萧公子新令,韦家的货物进出更要仔细检查!陈总管,今时不同往日了!”
贺光远暗暗方笑,萧博裕此举是大大的愚蠢,莫说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有,也不可能用韦家的船只运送啊?听说这几天出去的船只都要严密盘查,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贺光远却是知道的,五百万两在水上无缘无故地失踪,唯一的可能就是藏在水里。至于怎么藏那就是萧博裕要思考的问题了。价值五百万两的黄金在这汴河的河底也不过是小小的黑点,只怕一条沉船还比它大着些,况且,贼船已经出了南达城三十里地,这么长的一段河面,要转移早就转移了,哪里还等到现在?萧博裕这是亡羊补牢,不晚也晚了!
下面的捕快将粮食的袋子都戳破了,白花花的大米撒了满舱,找了半日都没找出什么来。贺光远探头嘲道:“官爷,再寻不出来我们可要开船了,莫误了咱们的好时辰!”
那捕快面面相觑,丢下一句话:“萧公子吩咐,韦家的货物不得外出,陈总管就好好的在南达城待着吧!”
贺光远也是痛快,半句也不曾分辨,笑嘻嘻地道:“行,反正华公子的粮食是赈灾去的,早一天晚一天也不损失什么,不出去就不出去罢。”
萧博裕不得不佩服华无缺,这大笔的金子他到底是怎么藏的?要真如设想的一般沉到了河底,那么沉重的东西要起出来也是困难,他要派人一寸一寸河底的去寻也是不可能,这么长的一段路,等寻摸完了,只怕那些箱子也被上流带来的淤泥覆盖住了!而这段河面自匪徒出去那天开始便被萧博裕派人严密监视着,华无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岂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起出箱子,所以萧博裕判断那五百万两定然还在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