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缺问道:“这几日你可还被监视?”
“奇怪,他们好像放弃了对我们的监视。”
华无缺满意地点点头,“我猜萧博裕也该放弃了。他知道我们自有神鬼不觉的传送消息的法门,便是跟踪我们也是无用的,殊不知我已是黔驴技穷,他再不撤人我就非露马脚不可了。萧博裕,你也太容易放弃了!”
张府。
府门前跪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官帽恭恭敬敬地放在身旁的地上,他看起来疲苦不堪摇摇欲坠,苦苦地坚持着身子不倒。一个仆人奔了过来,端着一碗水,凑到老者唇边,哀求道:“老爷,您喝点水吧!”
那老者紧闭着干裂的嘴唇,双目坚定地望着前方,带着坚决,虽是跪着,却让人感觉比任何人都要高大,如同庙堂里的神像,就算是泥胚木胎,亦让人肃然起敬。路过的人见了他,莫不是目露崇敬之色,只听人议论道:“井青天井大人又到节度使大人处死谏了,唉,若不是有了井大人,我们这一片的百姓可要怎么怎么活啊!可怜老大人这把年纪了还要受此苦楚,不知身子骨能不能熬的住!”
也有人说,“井青篱也是不通情理,死要名声不要命!他从前和那些贪官恶吏作对也就罢了,如今竟然管到张大人的外甥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说了,人家萧公子要贪污也没贪他的银钱,要受贿也没冲他索要,他没事着什么急呀!”
南达城的百姓分持两种观点,惜他敬他的是在情在理,井青篱的青天之名不是白得来的,没为百姓办了足够的好事,就算自封也传不开去,人人皆知,要说裘明煦的领地没有井青篱这硬骨头盯着看着,任凭萧博裕纵容胡来,还不知比如今不堪成什么模样!
但偌大的地方,凭他一个热血的官吏管也管不过来,奔波操劳数十年,除了为自己博来个青天之名,百姓的生活依旧是水深火热。对当今官吏已没有任何幻想的人们说些风凉话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也不知萧博裕是撞了哪路的瘟神,从前他就是做出天大的事也没人敢在裘明煦面前说上半句,现在是动不动就有人和裘明煦说他如何的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罪名之多无法尽数,还点点滴滴地拿出证据,裘明煦欲不信也是无可奈何。
亏得那些打小报告的人还一副关心萧博裕的样子,说什么井青篱名声在外,由他这样胡闹终究对萧公子不利,张大人多提醒萧公子一些,也算是我们这些手下的福分了……话是说的好听,状还是要告的。裘明煦也没拿那些人怎么样,更没有松口,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井青篱开口就要裘明煦将他的外甥打入大狱,一点也不看顾裘明煦的面子,也难怪他要在府前死跪了。
华无缺和秦俊风在张府门前下了马,看了井青篱一眼,华无缺叹道:“真是苦了井大人了。”并不从井青篱面前上去,从旁上前将一封书信和名帖交给门房,那门房拿着去了,背转身便不屑道:“中秋夜得罪了大人和老夫人还敢来,大人要见他才怪呢!”
人报华无缺进了张府,和裘明煦在书房不知谈了些什么,半个时辰方告辞而去。自华无缺走后,裘明煦一个人在书房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萧博裕哼道:“他本事倒是长了,连舅舅那都进的去了,我倒想象不到他是怎么让舅舅答应见他的!怎么,老太太没有把他的骨头都拆了么?”
那手下道:“也不知道是谁在老夫人面前说,方若婳姑娘就是回来了也是残花败柳了,进不了萧家的门,老夫人听了幡然醒悟,从此再不提方若婳一个字,竟是与她无关了。”
萧博裕方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也没人来问我怎么方若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究竟查到那女人在什么地方没有?”
手下方汗直出,战战兢兢地:“毫无线索……也不知,也不知华公子把人藏去了哪里……”
萧博裕怒道:“笨蛋!”
那人慌忙趴下了。方今雨之死,加上价值五百万两的黄金失落,因为这五百万两给他带来了许多的困扰,华无缺这死冤家对头的把柄又找不到,萧博裕的心情之差可想而知。挥手叫他下去,萧博裕的眼眸微微地往门外一瞥。
闻诗蕊听到脚步声,忙闪过一旁,假装在看刚开的菊花,那人也不敢看她,匆匆的去了。闻诗蕊微微的露出笑容,看来萧博裕还没有掌握任何置华无缺于死地的证据,这样闻诗蕊就放心了。华无缺和萧博裕之间的争斗闻诗蕊偷听偷看,也知道了些,萧博裕怀疑华无缺是绑匪的幕后指使,闻诗蕊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呢?华无缺是那么的善良,无欲无求,怎么可能伤害那个无辜的小姐?再说,连他的未婚夫人也牵扯了上去,于方若婳的名声有损就是于他的名声有损,华无缺何苦做这样的事情作践自己呢?
闻诗蕊想得单纯,她是全不知道方若婳险些被逼与萧博裕成亲的事。满心欢喜地欣赏着初开的黄花,丝毫没有察觉萧博裕出现在门旁,方方地看着她的身影。
至夜,萧博裕在内书房看书,迟迟不肯回房去睡,闻诗蕊送了宵夜上来。萧博裕道:“你怎么还不去睡?”
闻诗蕊强笑道:“公子没睡小女子怎好自己去睡?”
萧博裕翻开一页,道:“你到此快一年了吧。”
“是,公子。”
闻诗蕊甚是奇怪,萧博裕问她这些做什么?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闻诗蕊忐忑不安。
“你说是在怡红院的日子快活还是在我这里快活?”
闻诗蕊心道:纵然是怡红院那火坑地狱,也比你这里快活的多了。口中却笑道:“怡红院那火坑毒窝,哪里比得上公子这里呢?”
“那本公子就出几两银子赎你出来如何?”
闻诗蕊脸色猝然一变,萧博裕扫了她一眼,笑道:“你何必和我说谎话?你想着怡红院就算是火坑毒窝也是比我这里快活,我过几日就放你回去如何?”
闻诗蕊心里咚咚跳,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是明日就放你回去而是过几天?”
“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