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俊风没来由的生了气:“当下人很丢脸么!”
宁轻尘愣了,随即大怒:“当宁家的人很丢脸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去,你最丢脸的是喜欢我这样的大小姐!”
秦俊风更是莫名其妙:“说反了吧!是你觉得丢脸吧!”
两人已经偏离了原先要争吵的问题而大吵了起来,路过的丫鬟听得里面惊天动地,不知处了什么状况,连忙叫了梅氏和方若婳过来,宁轻尘早气呼呼地带着东西回家去了,梅氏拦都拦不住。
第二日清早,方若婳分明在华无缺房门口听丫鬟和他说了此事,也说秦俊风为此烦恼了许多天了,方若婳以为他应该注意到了此事,抽空和秦俊风谈谈,再怎么忙,说一两句话的时间总该有吧!没想到华无缺依旧是和兄弟小聚之后便出门去了,没事人似的,似乎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秦俊风虽名为他的仆人,其实两人亲如兄弟,许多不肯告诉她的事情都肯和秦俊风说的,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冷漠,方若婳百思不解。
宁轻尘走后,秦俊风也无精打采的,风筝无人陪伴,在梨香院上蹿下跳地嚷闹,非要带着莉娘上街玩耍不可,莉娘虽然情绪稳定了许多,但还是神智不清,要是有什么好歹可怎么是好,方若婳好说歹说,风筝就是不依,无奈,方若婳只好答应带他出去,风筝想了想,欢喜地答应了,华无缺曾威胁过华孤岚,不许她伤害方若婳,有方若婳在身边谅那华孤岚也不敢轻举妄动,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是他贴身保护方若婳,现在轮到方若婳以凡人之体来保护他了。
风筝像个刚出狱的犯人,在前面又蹦又跳,把方若婳远远地抛在背后,街上行人如织,阳光炽烈,方若婳回邺城数月,却是头一回上街,想当初为着一个不找边际的预言风雪而来,人生地不熟的苦苦支撑等待,这大街小巷的是极熟的,今日也算是故地重游,心中还真是别样滋味。
风筝跑的太快,方若婳赶不上他,大暑天气,不一会便香汗淋漓,一块雪白的手帕从旁伸了过来,方若婳回首一瞧,顿时骇的魂飞魄散,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撑着白底描了血红梅花的油纸伞的白衣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华孤岚轻柔地为她擦拭额上的汗水,那汗水早变成了冷汗了,那段忘记了的记忆此刻浮现了出来,那些无辜的孩子的灵魂还在她的体内挣扎嚎叫着想要出来,那只抓着风筝脖颈的手苍白,指甲乌黑……方若婳倒吸一口凉气:“是你……”
“大白天的撞鬼,很惊讶吧!不过夜好,这大热天的,撞见个鬼,消暑!”罗帕跌落,冰凉的手抚着方若婳的面颊,一片死黑的眼珠森森地冒着古井般幽深的寒气,方若婳明显地感受到她那疯狂涌动的杀意,华孤岚仿佛在看着一只令人馋涎欲滴的果实,恨不得一口把她吞掉:“多美的下凡仙子,三弟可真有福气!”
方若婳觉得自己就像只待宰的绵羊,柔弱,苍白,随时可能在这缤纷的大街血流满地,华孤岚像翻看一盒胭脂水粉或者是在鉴定一个首饰,无不遗憾道:“若得了你和那小仙兽的血肉灵魂我的功力将深不可测,在这阴盛阳衰的时候,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偏偏那个傻三弟要如此的辛苦,唉!现在忙得连看这个美人的时间都没有了,要美人又有何用!”
方若婳听得她话中有话,她的意思是她和华无缺药做同样的一件事,但华无缺采取的是比较艰难的方式,他们要做什么?华孤岚忽然松开了手,诡异地一笑,撑着伞慢慢地转入人群,方若婳兀**着还发凉的下颌惊颤不已,想要追上去问个清楚,却是无力了。
风筝要买玩意儿,这才发现方若婳没跟上来,连忙回头来寻。
路过华家的粮店,只见大群的人围在门口,吵吵嚷嚷的,两人不解地对视了一眼,细听之下,才知道今年的收成又是一塌糊涂,邺城快无粮可买了,可恨的是盐价亦节节攀升,许多人家已经是举家淡食,全城就指望着华家这永不涨价的店子,没想到今年华家的店子一反常态,同别家一般价钱疯长,人们岂能无怨,但饭还是要吃的,拿着银两和布袋排着队,一边质疑,两卖货的伙计无奈地向人们解释:“实在是无可奈何,天下大荒,进货钱都不止是当初卖出的钱了,全城都在涨,没有道理要华家一家吃亏吧!”
百姓中一人跳了出来,大叫道:“华大公子主事的时候也有年景不好的时候,怎么补建涨,是华三公子财迷心窍吧!”余人纷纷附和,皆言换了主事的便成了这样,华家真是大不如前了,骂着骂着便有人恨道:“华家三公子本就有些不正经,年前还和府中丫鬟私奔了么,这样的人接手华家的生意,还怎么有盼头!”
方若婳听着脸上一红,不管怎么说,在那个时代,私奔和门庭差别悬殊的爱情都是不光彩的。
风筝大怒:“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华大哥,今年年景确实不好嘛,要是不涨价,全城的人都跑来这里买,那有多少的粮食可卖!”风筝想得单纯,方若婳心道:那既是说,有钱人才有生存的权力么,那些穷苦的人就活该饿死,
白岩冰着一张老脸,极力地压抑着愤怒,半晌方挤出一句:“大公子主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华无缺头都不曾抬,语气清淡,似乎在说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白总管也知道是从前的事,现在是我在管事!”
“大公子时常教导我们,说华家身沐皇恩,应时刻图报,怎可趁乱加价呢?华家的农庄向来是逢荒年便降低粮税,今年收成不好,三公子还依旧收那么多的粮税,那些农民可怎么活!”
“华家又不是老天爷,怎管的了什么荒年景年,白总管不去做事,和我在这里说这些小事!”轻叹一声:“就算白总管有空,华某可忙的很啊!”
白岩气得胡子直抖,怒道:“大公子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同意的,三公子可不要忘记了。虽然现在大公子不管事,但他才是华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