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俞跑出去没多久, 甚至还没有跑出祝家的门,就被那两个下人抓住了。
两人对满脸泪水对他们拳打脚踢的祝思俞无可奈何,小心翼翼地架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你们两个现在还这么听他的话!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祝思俞一手握着那令牌, 理智告诉她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回去弄清事情的真相。
但她此刻只想逃避。
纯黑令牌上刻着古文, 是父亲亲自为他们选的字。
彼时一家人其乐融融, 笑着调侃祝思越好吃懒做,上面便要刻个「懒」, 让他时刻警醒自己;祝思越直言祝思俞是家中最有仙缘的人,将来定能千古留名, 故曰「牛」。
祝翰骂他满口胡言说的狗屁不通,但最后祝思俞还是选择了「牛」字, 这也是她的生肖。
令牌上的古文她从未见过的字体,但能看出篆刻之人笔锋遒劲有力,外显雄健,内藏秀蕴,行云流水,极具飘逸洒脱之美。
她还像父亲询问过是出自哪位书法大家的手笔, 当时祝翰以是朋友代为联繫为由敷衍过去, 祝思俞便没有深究。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他也知道这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心中最尊敬,百姓口中乐善好施的父亲,居然也会于阴暗骯脏的魔修为伍,还把主意打到了儿女身上。
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女都能如此, 那他的结发妻子呢?她母亲又在何处?
祝思俞不敢想, 紧紧咬住自己的衣袖, 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要问清楚母亲的下落!
房中, 沈司京与祝翰已经开战。
祝翰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虽然修炼了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花里胡哨的邪术,但在正统修士面前也只是个弟弟,两招就被沈司京拿下。
他半跪在两人面前,披散着头发颤抖身体喊出「别杀我」时的狼狈模样,与刚刚放言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祝家的人相去甚远。
「我是鬼迷心窍才会对两位动了歹念,求求你们看在我是思俞父亲的份上,饶我一条命吧!」
为防止他使阴招,虞昭把人绑了起来:「你既然想活,那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你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骗祝思俞?」
祝翰一愣,半边身子斜了下去,「我骗思俞,是为了不让她伤心。」
「为了不让我伤心?」祝思俞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口,她看一眼地上再次昏迷过去的祝思越,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父亲,您不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可笑吗?」
祝翰半闭着眼睛,神情脆弱又痛苦:「思俞,你听我跟你解释啊……」
趁着父女二人对峙的空档,沈司京将虞昭带到一旁,为她诊脉。
「是谁教你把炎木决渡到自己身上的?」
鱼头在神识海中打了个寒颤。
「自己学的。」虞昭第一次体会到炎木决的威力,心口像是有一团火,烧的心疼头晕,尤其对木灵根来说,丹田内着了火似的,灵气四处乱窜,将四肢筋脉搅得天翻地覆。
沈司京将灵力聚集到手掌,水系灵根的法术使他的手掌冰凉,虞昭忍不住把额头贴了上去,脑袋的眩晕感顿时消了大半。
「凉快,早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也不必每个夏天都想着法儿的避暑了。」难怪她从前那么喜欢靠近沈司京,原来是因为他身上凉快。
沈司京通过手掌将灵气渡到虞昭的体内,在她筋脉中搜寻着炎木决的踪迹,「歪门邪道不要瞎学,你是木灵根,炎木决是会要了你的命的,而且……这迹象好像是我的法术。」
虞昭顿时清醒了,「你的法术?!也就是说在谢府打伤祝思俞的人是你?」
「不、不是我……」沈司京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至少,我不知道我打伤的人是祝思俞。」
「那你以为你伤的是谁?」
「一个闯入谢府欲行不轨的小贼。」
「你看清祂长什么样子了吗?」
「并未,那人在暗处,我击中他时只听一声惨叫,接着人便消失了。」
沈司京眼神闪烁,他这话是实话,但话只说了一半。
虞昭还有些头晕眼花,没看出沈司京的反常,「你为何不把此事告知谢城主?」
「那小贼境界不高,被我打伤后就逃走了,事后我让小厮去告知了谢城主,他有没有查我便不清楚了。」沈司京找到虞昭体内的炎木决,确定了那就是自己的灵气,「谢公子婚宴,难免有人浑水摸鱼心怀不轨,这是谢家的家事,我也不好再多问怕拂了谢城主的面子。」
一股温醇的灵气进入虞昭体内,在她心口下一场温润的春雨,「那小贼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沈司京手掌抖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为何我打的是小贼,受伤的却是祝思俞?」
「我发现祝思俞的时候,在那附近感受了一股很强的魔修之气,可是只有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虞昭毫无保留的全倒了出来,现在回想应该是那块令牌帮着祂隐藏了魔气,「后来我们便发现了受伤的祝思俞,再后来……就是我和云毓的事情了。」
「看来是那魔修控制了祝思俞的身体,高阶魔修也擅长操控人的心智,云毓后来怒气暴涨,或许有一部分影响。是我对魔修不敏感,没能察觉到。」
虞昭有一丝唏嘘,「也是巧了,她偏偏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