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楚之南禀报的是昭河府衙长吏程忠。
事发之后,程忠便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往京中,因如今昭河情况特殊,本就已经兵荒马乱,府尹大人又在这紧要关头出了事,更是一团乱麻,他便又给最近的洬江府衙递了消息。
楚之南随程忠去看了眼王良的尸首。
那前去报信的衙役并没有说完全,不止尸首只连着一半,还有四肢皆被挑断了筋脉,惨的确是惨,多看一眼都瘆的慌。
「仵作已经验完尸,推测大人死的时间应是在昨日午后,嗐,也怪我被事情绊住了,要是那时候去瞧一眼,说不定...」
「说不定,你此时也搁这儿躺着了。」
楚之南放下白布打断程忠的话。
程忠一滞,只觉后背一凉,没再说话。
楚之南嘆了口气,这便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多行不义必自毙,也不知这王良又做了什么恶,让人恨到这般地步。
楚之南又去案发现场看了,满地的血红,简直骇人。
「报去京中了么。」
「已经报了。」
这么大的事,绝无可能压得下来,况且这可是一城府尹大人,只能报给上头派人来查。
而眼下,这却并不最紧要的。
「朝廷的赈灾粮这几日应当能到了吧。」
提到此处,程忠更是一脸苦色。
「大人有所不知啊。」
程忠将楚之南带到隐秘之处,才谨慎道。
「楚大人,出大事了。」
楚之南一惊,还能有比眼下这情况更糟糕的事?
「上头这次派来的赈灾的是摄政王。」
楚之南对此事倒是有所耳闻,遂道:「摄政王年少有为,文武双全,由他来治理此事,这是好事啊。」
要是派个弱不禁风的文臣来,才真是要了命吧。
程忠重重嘆了口气,愁眉苦脸道。
「原本这的确是好事,可是...」
程忠谨慎的望了眼周围,凑近楚之南轻声道:「摄政王遭暗杀,失踪了。」
「什么!」
楚之南惊的瞪大双眼:「谁那么大胆子敢暗杀摄政王!」
「大人,您可小点声。」
程忠左右望了眼急忙道。
「如今灾区百姓都知道摄政王要来,才勉强稳住情绪,这要知道摄政王如今生死不明,几个灾区还不得翻了天。」
楚之南的神情这才开始沉重起来。
「赈灾粮呢。」
原本只要等到朝廷京官一到,这事便能逐渐平定,可如今摄政王失踪生死不明,府尹又遭暗杀,昭河的情况可是愈发危急了。
「赈灾粮与太医走的水路,明日便能到。」
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程忠嘆了口气道:「摄政王身边的人是昨夜到的,领头的原大人是摄政王的心腹,一行八人走的陆路,如今只剩下四人。」
「好在这位原大人有摄政王的令牌,若真出事,或许能管用。」
楚之南闻言也松了口气。
「只要赈灾粮能按时到,应当出不了大事。」
「王大人被暗杀一事可有传出去?」
程忠摇头:「这紧要关头哪敢将这事传出去。」
这也正是楚之南的意思,如今昭河几个灾区已乱成一团,城中也是人心惶惶,不论王良生前有无作为,好歹也是府尹大人,就算当个吉祥物,也能起点震慑作用。
正思索着,却见程忠突然跪在他面前,正色道。
「小的知道如今昭河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但小的人微言轻,自知无法撑到朝廷新的旨意下来,小的请求楚大人能助一臂之力,帮助昭河度过此次难关。」
楚之南微微一怔,迟疑了片刻才嘆了口气将人扶起来。
「倒不是我不愿,只这事牵连甚广。」
朝廷有朝廷的律法,各地方官员最忌讳越俎代庖。
「小的知晓大人所忧,可眼下这情景,大人也看见了,群龙无首,一个不慎就要出大乱子啊。」
楚之南也确实做不到不管百姓死活。
摄政王失踪,王良也死了。
等朝廷再派人下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罢了罢了,事急从权,只愿能快速将此事平定下来。」
程忠一喜,连忙又是一拜。
那留纸条的人,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随后程忠紧急召了府衙里勉强还能主事的到大堂议事。
自然也通知了原青峦。
这一商议便是整整一日,等各个环节落定后,天已经彻底暗了。
而这时,王良的案子却突然有了别的发现。
府内衙役按惯例调查,竟在王良房里发现了一条密道。
密道门口还散落着包袱,里头装的全是银票,还有一张改名换姓的路引。
众人相对无言半晌后,一言不发的各自离开了。
程忠的脸色也难看得很。
大人这摆明了是要跑路啊。
若是没有被人暗杀,此时,他们的大人恐怕也不见踪影了。
楚之南冷哼了声,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也不知那位替□□道的仁兄是何方圣神,简直是大快人心!
楚之南回府时已经夜深了。
因楚之南突然被叫走,楚夫人不放心硬是守到半夜,见着人回来了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