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与风北都可以作证。」
楚之南哪里见得女儿委屈的模样,连忙摆手,哄道:「不不不,不是不相信婈儿,只是觉得,婈儿很会捡。」
楚婈:「……」
「父亲此话何意?」
楚之南轻笑不语,静默片刻后才收敛了笑意。
「他身上多是刀剑伤,身份必然不会简单,是以我才有意多加试探,可几番闲聊下来,方觉原公子雅人深致,惊才风逸,此般风华绝非凡夫俗子可比。」
「这位原公子,非富即贵。」
最后一句话,楚之南说的格外郑重。
似是有意说给楚婈听的。
「他此番落难,我们自然不好见死不救,我已见过郑大夫,原公子的伤修养月余便无碍,眼下正值多事之时,待他伤好便予他些盘缠,放人离开吧。」
这话无外乎就是说金凤凰一朝落了难,他们不会落尽下石,但也不愿沾染是非。
楚婈一愣,垂首没有吭声。
「不论他是哪方显贵,都与楚府无甚干系,婈儿于他有恩,想来他也不愿牵连楚府。」
就算楚婈不来,楚之南也打算要见她。
如今各方显赫世家中没有原姓,但也不排除一些早已避世的大家族。
只要牵扯到名门望族,箇中牵连便甚广,他们不宜沾染,且人如今身受重伤,背后显然不太平,他们更不好插手。
楚婈自然是听明白了楚之南的意思。
原公子虽然生的好,也贵气,可他现在就是个麻烦,不宜过多接触。
可是...
可是好不容易才碰上这么个合眼缘的,就这么不要了?
楚婈思索再三,还是小心翼翼道。
「父亲觉得他如何?」
抛开身份,抛开他背后的麻烦,这个人如何,适不适合做您的女婿。
楚之南先是怔了怔,而后瞪大双眼盯着楚婈。
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年的女儿,他怎能听不出她的意思。
「婈...婈儿是...」
看上他了?
楚婈眨眨眼,期待又忐忑的看着楚之南,轻声道。
「如父亲心中所想。」
楚之南呆愣的坐着,好半晌没回神。
他的确是惊讶的,这些年夫人想尽办法替婈儿相看,可她一个都瞧不上,这怎么突然救了个身份不明的人回来,就上心了。
「父亲所虑确有道理,但若原公子值得託付,其他的又有何惧。」
楚婈声音温和,平静的不像话,但却无形中透着一股所向披靡的坚定。
像极了那位如谪仙般的故人。
温淡如水,飘渺如仙,却有着比俗世之人还可怕的执着。
楚之南有一刻的晃神。
十年了,那人离开已有十年了。
他却是第一次在婈儿身上看见了那人的影子。
楚之南仔细去瞧,却又见姑娘眼里水雾雾的,满是小女儿家的娇态。
「父亲要是不许,婈儿便求娘亲去。」
楚婈扯着楚之南的衣袖晃了晃,委屈的瘪着嘴道。
楚之南回了神,对上那双可怜兮兮的水眸,心软成了一片。
罢了罢了,丫头好不容易瞧上的人,他怎么能狠下心拒绝。
「好好好,若是婈儿当真喜欢,就先养在府里吧。」
他再想办法去查查那人的底细。
「不过...」
楚之南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楚婈道:「婈儿喜欢他什么,只是长得好看?」
楚婈眨眨眼,点头:「嗯呢!」
楚之南:「...这容颜总有老去的一天,咱不能光看脸...」
楚婈:「世上之人皆会老去,像他这般的,就是老了也比旁人好看。」
「可...可若是婈儿有一天遇见了比他更好看的呢?」
楚婈歪了歪头,认真道:「那必是没有的呀。」
「父亲见过比他还好看的?」
楚之南一滞:「...那倒也没有。」
但听闻摄政王是京城第一美人,就是不知这二人比起来如何。
「就算有,婈儿也只要他。」
楚婈端端坐着,异常坚定的道,说完还迳自点了点头,像是在自我肯定。
楚之南被她这模样逗乐了。
「行行行,婈儿想要就要吧,其他的交给父亲。」
楚婈欢喜的笑弯了眼,拉着楚之南的胳膊蹭了蹭:「父亲最好了。」
一句寻常不过的话,却让楚之南再次怔住。
他盯着楚婈的离开的背影,两眼微微发红。
许久后才轻轻低喃一句:「婈儿的父亲,自然是最好的。」
时隔多年,那人的遗言仍在耳边。
「贺若婈,这个名字除了你,还有一京中故友知晓。」
「我不求她富贵荣华,只愿她一生平顺,无忧无虑。」
「我已给她餵下忘情丹让她忘却前尘,此后,她便是你的女儿,不必向她提及她的身世。」
「我将毕生的功力皆封于她的体内,若遇生死攸关之时自会相护。」
「之南,婈儿就託付给你了,从今以后世上只有楚婈,没有贺若婈。」
楚之南抹去眼角的湿润。
这十年来,他费尽心思将婈儿养成闺阁娇女,不谙世事,只愿她如那人所愿,一生幸福安平。
若婈儿当真喜欢,只要那位原公子心性不坏,他自是会想办法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