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当晚，杜周鉴定到基斯信息的地方——博尔街区。


    奥布里都城中，人数最多的街区。


    如果让一个正常的人，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来博尔街区找人，多半会陷入无头苍蝇一样的状态。


    这里居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鱼龙混杂程度绝不比贫民区低，甚至几天不见，周围的邻居就换了一批也很正常。


    有的是发了财搬到了更好的街区，有的则是彻底负担不起奥布里正常生活所需，干脆搬了出去，而想要涌进首都干活的人，远比离开的更多。


    想要在这里找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依托地头势力，调查新搬进博尔街区的人有哪些，再一一排查。


    杜周心知肚明。


    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炼金大师，或者什么暗中行动的人员。


    他面对的是，用来对付神明的力量，那代表的绝不是基斯炼金师一个人，而是数量不少的深渊狂信徒。


    毕竟区区一个八级炼金大师就想对付神明？至少也要像流水事件中一样，召集足够的深渊狂信者呼唤大量的深渊力量降临才可能对神明造成伤害。


    这是最低底限。


    他们应该是像在药临城那样，分散开来，混杂在难以察觉的人群中。


    而地头蛇能帮他查到的，只有近期搬进博尔街区的人而已。


    只要愿意花钱，这也不是什么难以获取的信息。


    所以，杜周又一次找到曾经想要抢劫他的那个强盗米古斯，让他帮自己找到这些信息。


    “这是近期迁入博尔街区的人的名单，我可是拜托了自己的人脉偷偷从居民流动管理处抄写出来的，不过这只是有记录的部分，还有一些没有记录的黑户，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去查。”


    米古斯嘴上说着‘时间’，手却在桌面上搓了又搓，直到杜周拿出一小袋金币，眼睛放光地想要抢过来，一一测试真假，却又不敢在杜周面前造次，只能像一只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样，在凳子上扭动，直到杜周将钱袋丢到他面前，拿走桌子上的名单。


    “查到了就尽快来找我，你知道我住在哪儿。”


    “没问题。”


    杜周根本没有回头看米古斯的样子，只是盯着名单，走出了这处破屋。


    ……


    白天的博尔街区，和杜周夜游的时候并不很像。


    暮色中细长狭窄的街巷挤满了穿梭来往的人群，或是与过路商贩斤斤计较的妇人。


    工匠们也一一开门迎客，最受欢迎的大约是理发匠和修鞋匠。


    他们的店门前围着最多的人。


    一般人估计也很难将普通人和那群狂信者分开，毕竟不召唤深渊，动用深渊神的神力，那些狂信者看上去也和普通人区别不大。


    但好在，他从来不是一般人。


    【艾尼·史丹尔，铁匠……】


    【科瑞尔·萨布里克，两月前搬入博尔街区的落魄骑士……】


    鉴定术跟随他蔓延开的感知，过滤所有记录在名单上的博尔居民。


    【白希帝国常见砖石结构墙……】


    甚至在鉴定房屋之后，扫过屋子中的居民和常用的家具。


    【瑞玛·爱莎克，古利特·爱莎克的妻子……】


    这些人大多没什么力量，只是普通居民，鉴定起来并不像鉴定一个能力者那样消耗夸张。


    鉴定一个普通居民的精神力消耗约莫是一个初级能力者的三分之一，前提是他们本身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尽管如此，名单上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偶尔还会鉴定到家族来历不凡的家伙，所以在鉴定了约莫七十人之后，杜周的精神力已经接近最低值。


    而名单上的名字，连五分之一都没有鉴定完。


    关键是这些人，没有任何异样。


    杜周盯着名单，安静地移步下一处。


    【喂！你疯啦！】


    与自己宿主契约的前十年间，几乎不怎么收录得到新信息的图鉴，今天却直接被大水冲了秧苗，差点涝死，根本整理不过来这些一股脑涌进来的信息，再一看自己的契约伙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开口劝阻。


    【你精神力也不够用了，先休息一下吧！】


    【你之前对阻止诡计也不太上心啊，现在这算什么情况。】


    杜周没有理会意识海中手忙脚乱的器灵，仅仅是边走边恢复自己的精神，积攒下一次鉴定的力量。


    【他不该动艾莉。】


    基斯的出现越发验证诡计之神确实在注视着发展，如果艾莉觉醒神力真的与图鉴无关的话，那么只能证明诡计之神真的在艾莉身上投下了诡计。


    而杜周，他对这诡计到底是什么毫无头绪，不知道会对艾莉造成多大的伤害，甚至不知道基斯想要在奥布里制造的诡计事件，会不会牵连到艾莉！


    【他动了艾莉，他的爪牙又在这里出现，还指望我不针对他吗？】


    【你最好保证你和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关系，不然……】


    【真的和我没关系！】


    器灵深深觉得，如果它现在是个人的话，冷汗估计都已经浸透背心了。


    对不起，它收回前几天说这个家伙没什么碰撞性的话，你瞅瞅这个状态，这个发疯的状态，简直狂暴得不行。


    艾莉就是这家伙的死穴，谁动谁死。


    永远的禁忌线。


    过线即死。


    没有缓冲期。


    反正总归对它有益。


    对话间，杜周已经穿过人群，来到了下一个人的地址。


    这一次鉴定术一次性将他本来就不多的精神力一并抽干，但最先鉴定出的不是人物的信息，而是关于炼金物品的信息。


    【诡计的假面，带有一丝诡计神力，能让旁人对自己说出口的谎言深信不疑……】


    有了。


    杜周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地址，将其记牢。


    第一个。


    为了不引起屋内狂信者的注意，杜周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对其动手，反而退回到了其他巷道，找了一处提供饮食的酒馆坐了下来。


    恢复精神力。


    然后，该用什么身份去狩猎那些深渊狂信者呢？


    果然还是，用‘杜周’这个身份最合适。


    毕竟要让众神殿察觉诡计之神确实有所图谋，单靠几句谣言恐怕不够。


    不如让他们……亲眼看看好了。


    坐在酒馆中的傀儡，安静地定下了夜晚行动的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