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夏在还有意识前,有那么一瞬,感觉看到他惊慌的眼神。
她相信这不是梦境。
一定是他来了。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伏在他胸口:“容湛,你来了?”
“嗯。”
容湛将她搂在怀里,掌心已覆在她的后背,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内力。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的嗓音沙哑中带着哽咽,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心口抑制不住颤抖着。
当他将机关打开,冲到寒潭时,自己见到的是什么样令他心碎的情形?
苍白如纸的面庞,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
整个人快被水淹没,浑身冷得像是冰块,不停哆嗦颤抖着。
此时此刻,他只想将自己所有的温暖都给她。
在沈千夏以为自己要昏迷过去时,浑身的冷意被他驱散几分,她无力地趴在她怀里,整颗心都安定下来。
沈千夏劫后余生一般,嘴角微微上扬:“你就是我的福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容湛眉宇禁拧着,眼底流转着痛楚与心疼。
他将她搂得更紧,开始用内力帮她将衣衫的水汽驱散。
“你感觉怎么样?”
沈千夏抬了抬重重的眼皮,虚弱地开口:“我想睡觉。”
容湛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扔在一旁的外袍拎起,包裹住她。
“我抱你到马车上去睡。”
“嗯。”
容湛将她打横抱起,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风雨交加,苍穹像是开了闸一般,依然没有减弱之势。
在容湛脚步微顿的时候,沈千夏睁开眼睛。
一抹橘色的身影逐渐清晰,随之而来是如释重负的言语:“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清云公主再也支撑不住,顺着柱子滑到地上。
沈千夏轻飘飘地说:“回去吧,我死不了。”
她知道,清云公主或许存在一丝私心,才会出卖容夜。
可到底是真心提醒过她,是真心替南晋江山忧虑过。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
清云公主在那样的处境与立场,要做出那样的选择,得鼓起勇气迈出一大步。
那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清云公主眸光微动,抬眸,只见夙远替他们撑着伞,马车就停在几尺外。
她眼角滑下一颗泪,苦涩地喃喃自语:沈千夏,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但愿他日在容夜走投无路时,你们能看在我有心帮忙的份上,不要对他赶尽杀绝。
清云公主绝望地闭上双眼,她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容夜会将她的所有付出都一并抹灭。
雨声哗哗,伴着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一同湮没在雨夜中。
容湛将沈千夏扶好,在她耳边低语:“千夏,衣衫没有干透,我帮你换身干净的好不好?”
沈千夏苍白的脸,陡然晕染一丝极淡的绯色,她轻轻摇头:“不必,我现在已经好些了。”
他依旧不放心:“寒潭的水刺骨冰凉,你本就葵水才尽,加上体内的蛊虫作祟,让我如何能放心?”
沈千夏哑然…
容湛伸手解她的衣衫:“你我即将成亲,而我现在不会对你有任何越矩的行径,湿衣服会让你体内的寒气更甚的。”
沈千夏不再言语,任由他将她的衣衫悉数解下,又快速拿出一套给她换上。
她被冻僵的身子,感觉不到他的触碰,此时就如同木偶一般。
容湛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情绪万分复杂。
“我和容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
“可是他跟你说过,他与我什么都发生了对吗?”
容湛坦言:“他说过,可是我信你,只要你活着,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沈千夏微微勾唇,不知为何,这样简简单单的话已让她的心满足。
容夜不管说什么,都是出于故意激怒容湛,可任何事他都只信自己的判断。
须臾,她又问:“你的马车和船上都备着女子衣物吗?”
“嗯,都是为你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她抬了抬眸,轻声说:“容湛,你这样体贴细心温暖,我感觉自己会离不开你的。”
容湛内心动容,深邃的眸子凝着她,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着:“我的王妃以后都有我来陪,永不离开你。”
沈千夏笑了笑,感觉换了衣裳过后,浑身舒适了几分,终是忍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容湛望着怀里的人儿,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直到这一刻,她身上的温度逐渐正常,他才深刻感觉到,她还在自己身边,她还活着。
马车到达王府时,雨终于停歇。
容湛将昏睡的沈千夏抱回房间,放到榻上后,随即吩咐夙远去熬姜汤。
他摸了下她的额头,听了下她的心跳,确定已经没有大碍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他趁着她没醒,拿着一身干净衣衫,往屏风后而去。
容湛沐浴更衣后,夙远刚好把姜汤端了过来。
瞥了眼睡得不曾翻边的沈千夏,容湛走到门口,接过姜汤。
“你先派人去寿宁宫查探下情况,然后你带着几名隐卫,亲自负责城内的安全。”
夙远颔首应允,琢磨短瞬后问道:“那太子呢?王爷打算怎么办?”
容湛的眸子霎时幽暗,沉着声音说:“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待大婚后处置他!”
夙远嗯了一声,正要退下。
容湛又说:“今夜过后,你部署好整个上京的事情,然后重点备大婚的事。”
夙远抽了抽嘴角。
都什么时候了,他眼里只有沈千夏,他心里最重要的事,就是娶沈千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