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傻了吗?
拉博特看着二人的反应,做出了判断,随即脸上又挂出那一副从容的笑容,像是一切尽在手中把握。
二人现在的情况,对于拉博特来讲不如说是更好,更适合他在其中弄手段。
拉博特不紧不慢的走上前,用手中的绅士杖一个一个挑起二人的下巴,强迫着他们抬头看着自己的面容。
二人被迫的抬起头,目光顺着那只做工讲究的绅士手杖而向上。
他们首先看到的自然是手杖尽头握着它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又修长又干净,指甲剪的整整齐齐的,大拇指上是一只主体由白银构成周边装饰以黄金的边缘,正面铭刻着一个特殊徽记的戒指。
其次则是那一身裁剪得体显得干净利落的条纹西装,就像是要去赶着赴宴一般,西装上没有一丝的褶皱。
这个男人此时戴上了一顶礼帽,称得上俊美的脸上则挂着一副堪称赏心悦目的笑容,虽说其中尽是科西嘉人的装腔作势和娘娘腔,但从客观的层面上来讲,确实是算得上令人看着舒服的。
倘若是女人的话,二人恐怕也会为拉博特的这笑容而倾倒,只可惜,他们是男人,这场景也和这笑容并不相配,这个笑容的主人戴着丝绸手套的左手之中,更是倒提着一个女人的头颅。
这几相结合起来,那诡秘瘆人的一股气氛就更甚了,令人心中的思绪不断向下滑落。
在看到这张面容的时候,佩雷斯和卡特尔都突然愣住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就飞快的变为了惊恐万分。
因为那笑容主人的面貌和那个女人头颅的面貌二人都再熟悉不过,正是吩咐他们来到此地的老大,和一直负责管理他们这群打手的顶头上司。
直属上司的头,被满身神秘的老大提在手里,还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换谁来都会展现和他们一样的惊恐。
“拉、拉博特老大……”
佩雷斯卡特尔悄然的对视了一眼,也不着地到底交换了什么意见,然后就发自内心的,惊颤着音惊声叫道,然后慌忙的向后退避而去。
诡异虽然诡异,但拉博特现在好歹还保持着人的模样,这倒是让二人心中微微松懈了半分,起码没有一开始那般的惊慌失措了。
“是我没错。”拉博特颔首,脸上挂着的笑容之中又多出了几分的恶意。
“我、我、我……”
佩雷斯和卡特尔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惊慌的继续后退着,他们本能性的感受到了拉博特那笑容之后藏着的深沉恶意。
拉博特并没有上前去追,而是在原地张开双臂,像是想要隔空拥抱他们一般,露齿而笑。
“你们这副表情是在不欢迎我吗?我可是因为你们这么久没回来,因为担心你们亲自过来了。”他的话语间像是蕴藏着的魔性的吸引力一般,让二人的注意力强行聚焦到了他的身上,甚至忘了注意脚下的路,啪嗒一下,失去了平衡被地上杂乱的碎物绊倒在地。
“怎、怎、怎么敢。”卡特尔结结巴巴的答道,不复赶走奥伦索之时的嘲弄尖锐,被打回了原本的那副小混混模样。
拉博特的威严早就深入了他手底下每一个人的心中。
在背叛过那么多势力之后,他当然是不会放任自己手底下的人也生出背叛上位的心思,在拉博特设下的规矩之中,这个以家族为单位的黑帮,他所担任的“家长”,便是掌握着最高的话语权,奥伦索毕竟只是一个新来不久就被提拔上去的,没有多少实际的资历,不少人在心中还是始终愿意相信他是通过走人情的偏门获得这番地位的,私底下经常嘲笑他为“卖屁股的奥伦索”,根本没有一点的敬畏之心,比之将自己的威严植入手底下人心中十多年的拉博特,在他们的心中,就像一个是地下一个天上。
他敢嘲讽的赶走奥伦索这个头目,但却绝不敢露出半点不好的脸色给拉博特看。
他们自觉很是隐晦扫了一眼拉博特手中提着的恩兰之头,哪怕知道这样的一点距离根本没用,他们还是慌乱的手脚并用向后挪了一点位置,用来为自己添上那么一点根本没有多少的安全感。
“哎呀,既然不敢,那就太好啦,我还以为你们要在这个鬼地方被关疯了,在暗中想着用什么办法偷袭杀了我准备报复呢。”他像是大松了一口气,连忙用那只还拎着头的手的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兀的,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大跺了一脚地面说道:“——说起来,我差点忘了问……”
“看你们的反应,其实是能看到我手中这玩意的吧?”他就像是生怕二人看不到这头一样,拉博特特意缓步走上前去,在他们二人的面前摇了摇自己手中提着的这颗人头。
“……看、看得到。”在沉默了好一会后,二人对视一眼,咬了咬牙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拉博特的神色于是便陡然生异,直接拧起了眉头,其间尽是担忧之色。
“这样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啊。我可不能让我自己亲自动手杀了恩兰这个消息传出去……”
“不、不会的!我们两个可是拉博特老大你忠心的手下!又不是那群大嘴巴的,怎么敢将老大你不想泄露出去的消息说出去,就算再借我们一千个胆子都不敢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拉博特话语之间的杀意,一到生死时刻,他们连惊慌带来的结巴都忘记了,口中的话语也在威逼之下重新变得顺畅。
“可是……我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是在恩兰这家伙手底下做事情的吧?”拉博特含笑故作狐疑状问道。
“不,不是这样的!恩兰这个女人她背着您私底下对我们可是……”他们疯狂搜肠刮肚,从脑海中寻找着恩兰平日里可以挑刺的言行,然后极度的开始夸大化,朝对方身上开始泼着脏水,直到最后,竟是连对方是个最喜欢粗暴大汉的贱人这种话都编造了出来,还一直说着自己多么无辜,被这个女人怎么怎么了云云,丝毫没有注意到拉博特脸上越来越差的神色。
谁不知道恩兰一直是拉博特的情妇?他们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可以说是整个帮派上下都清清楚楚的,他们二人这话说的,可不就是直接在苦主面前说她的女人给他带了多少顶绿帽子吗?
恐惧是会令人失去理智,在惊恐的心态之中,人总是会做出许多没有逻辑和道理可言的怪异举动。
这点确实是不假,此刻在二人身上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证明。
拉博特失望的叹息声打断了他们的胡言乱语,令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尴尬的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变了,变得又是阴沉又是漠然,他摇头道:“可惜了,本来你们如果没有瞎说这么一通的话,我还准备看看能不能让你们在仪式之后活下来的。”
二人听到这话当即便变了脸色,想到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胡话中的冒犯之意,连忙哀求道:“拉博特老大!拉博特老大!是我刚才一时犯浑失了脑子,看在往日里我毕恭毕敬老实卖命的态度上,放过我这回好不好?我们保证…我们保证!”
在这种诡异的境地之中,他们也不知道这里的复活刷新机能会不会再次生效,当然不敢浪费这唯一的生命。
拉博特轻声感慨道:“这命运啊,我还真是看不清,明明上一刻还有一个好结局的,下一刻就突然自寻了一条死路。”
于是,他们便忽的看见,黑暗之中陡然亮起了两点火光。
他们仔细打量便惊觉的发现,那两点火光竟就是拉博特的眼瞳。
那双眼睛不像是人类的眼睛,明明是火光,却偏偏给人冷漠的感觉,眼睛的颜色是略显黯淡的深红色,像是许多的血汇聚凝结而成的那种深红色,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惧和反感。
属于人类的外衣被撕开,便显露出了其中一直深藏在里面的残忍漠然。
就在二人惊愕之时,话音刚落,他便迈步,弃了绅士杖而伸出手。
火光乍现,无形的剑刃被他凭空铸造而出,紧紧握持。
不可视的剑刃之上带着赤色残芒,令其还是难免的被人捕捉到一点身形,宛如撕开了空气中悬挂着的遮挡用幕布,景象陡然间了扭曲起来。
有重物落地之声,有血液飞溅之声。
轻盈的无形之刃斩开了那虚空之中隐藏着的未知怪物,如自由的飞鸟般来到了二人的面前,轻轻绕着脖子一旋。
灼热的刀锋如切热油般直直的插入了二人的脖颈之中,抹开了血肉,顺着骨骼间的缝隙而入,毫不费力的又从其后溜了出去。
二人的头掉了下来,却没有坠地,尽被拉博特一个一个抓住搂进了怀中。
在那被割下来的头颅面容之上,神色仍然是先前那番的惊恐,未曾有一丝的变化,似乎连察觉自己死亡这件事情都没有做到。
血液随后喷溅而出,二人的身子砰然倒下。
令人感觉诡异的是,只是刚刚被拉博特杀死,这两具尸体却像是早就死了很久一般,飞快的开始干瘪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干枯纤薄的皮肤包裹着其内的骨骼,就连飞溅而出的血液都同样已经干结凝为硬块。
唯有那两个被拉博特搂在怀中的头颅,还依旧保持着生前的那番惊恐模样,不仅没有变得干瘪,反而还更鲜活了几分,丝毫不像是已死的模样。
拉博特看着这两颗头颅的面容,细细打量摆弄着,逐渐露出了开心的模样,到最后甚至还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
“黑桃k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好了,两个小家伙都在不知不觉间被转化为了多个怪异种的共同宿体,在体内各自发挥力量改造躯壳的同时,还丝毫没有影响到体内其他的存在,甚至连一点打斗的欲望都没有。如果不是被我过来提前收割了的话,恐怕以那家伙手艺来讲,这两个家伙体内怪异种的数量还再向上增加几个。”
在黑暗之中,陡然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有些惊讶的道:“这种等级的精妙手艺,就算是在总部那里几个获得了【千锻徒】称号的大匠人都比不上。”
拉博特耸了耸肩膀,很是无奈的叹息道:“我的上师大人啊,现在可不是称赞敌人能力的时候啦,我的欺骗能力可欺骗不了多久,再过一会,你所称赞的这位黑桃k先生就要重新获得这片区域的监视能力,发现这边的异状,过来杀死我们啦。”
“现在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被他们暗中耍手段出卖,而我则直接把人家的重要财产偷了准备给您私用,到时候被人家主人家发现,我们都讨不了好,我估计是肯定得被直接带走关起来的,而您没了我这个帮手,想要恢复全部实力还不知要到哪个年月呢,那位把您打成这样的老神父也像不是个有什么忌讳的样子,只待人家准备好了,等着您的就是教团那群疯狗的一齐追捕了。”
听着拉博特这话,很显然,他这是继出卖了喰宴教团之后,又转眼再次把自己的新东家也给卖了。
他随手散去了被临时铸造而出的无形之刃,接过了左手提着的三个头,然后将左手的丝绸手套扯下。
那只手,赫然便是苍老声音的传出之处,只见那赫然手背之上生着一只猩红的眼睛,而掌心之中亦同样诡异的生长着一张有着鲨鱼般尖锐利齿的大嘴。
这个从拉博特掌心之中生长而出的嘴沉默了,手背上的猩红眼珠也停止了转动。
“哦,我差点还把另一个狠角色给忘了,那个你们一直视作重要棋子的朱里乌斯,现在同样也在赶来的路上,虽然是去找他那两个手下的,但命运这种东西,谁说得清楚呢,指不定人家就灵机一动,直接朝着这边撞过来了。”
拉博特的话语中满是无奈,叹息道:“我的上师大人,我都把祭品都给您带来了,您在我身上睡了这么久,也该为我,不,也该为了您自己做点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