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芋红着眼从更衣室出来,恰巧就遇上了经理王妍。
“陆海芋,你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难怪敢直接跟我在会议上呛声,原来是因为背后有人挺着呢!说说看,怎么攀上咱们席总的?是卖笑呢?还是卖_身啊?”
“……”
王妍侮辱性的话,让海芋煞白了脸,可她向来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尤其是现在她已经决定要辞职了跖!
她冷冷的提唇一笑,“在王经理看来,我们席总的床是那么好上的?要不你也去试试?”
王妍似乎没料到海芋竟会反唇相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了许多,她怒骂道,“陆海芋,你还真不要脸到了极点!!做别人婚姻里的小_三居然还这么得意,人家席总的正牌夫人马上就从美国回来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她说完,警告性的狠狠盯了海芋一眼,颐指气使的走了。
王妍一走,海芋就挫败的垂了双肩,卸了她所有的战斗模式,进入到了发蔫状态中。
一整天,海芋上班都心不在焉的。
她几乎有种错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用有色眼睛看着她,议论她,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一种魔性的声音跟随着她,“看!那个就是席总的情/妇,不要脸的小_三,也不知给咱们席总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够让席总亲自替她站台……”
正低头吃饭的海芋,听到这些带刺儿的话之后,顿时味如嚼蜡。
“你们在那叽叽喳喳说什么呢!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是不是?三八!!”
海芋对面的小娘子听不过去了,气愤的冲那边低声议论的同事们骂了一句。
“没事,别跟她们吵……”
海芋拍了拍小娘子的肩膀,若无其事的安抚着他,“赶紧吃饭。”
“芋头,那些八婆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海芋讪讪的笑笑,“她们说的也是事实……”
“……”小娘子哑口了。
“小娘子,那个……”
海芋顿了顿,看着他,舔_了舔唇,“我打算辞职了。”
“什么?!”小娘子不愿意相信的瞪着她,“芋头,你别冲动,就这点事,你辞什么职啊?大不了咱们以后不跟姓席的来往不就成了?虽然这公司是他的,可这么大个公司,咱们真想要遇见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还不至于严重到要辞职吧?”
“好啦,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这事儿,海芋已经决定了,今晚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写辞职信。
“你再考虑考虑呗!咱俩这么好的交情,你舍得就这么抛弃我啊?”
小娘子拉着海芋的手,扮可怜。
海芋笑了,“行啦,咱们顶多就是不在一个公司上班而已,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以后分开了,咱俩还是好朋友啊!”
“不管,你还是再认真想想吧!”
“成,我再想想……”
海芋这么说,其实是为了安抚小娘子的情绪。
她做的决定,向来不会轻易改变。
就像她认定的一份感情,也很难变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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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芋没想到,白日里才下定决心要远离他,可结果,到了傍晚才一下班,居然就遇见了那个男人!
当时,海芋正和小娘子一起,往宿舍楼走去。
远远的,就见席止衍被人簇拥着,有如天子骄子般,从对面的办公大楼里缓步走了出来。
一见海芋,他似微微愣了愣神。
目光别有深意的扫过海芋身边的男人,双脚加快了步伐,朝海芋阔步走了过来。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海芋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跟着他的脚步越来越紧……
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
那一瞬,海芋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提步赶紧走的,可不知怎么的,她整个人僵在那,双_
腿就像灌了铅似地,怎么都动弹不得!
直到身边的小娘子低声提醒了一句,“芋头,你再不拒绝,就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了!”
小娘子的话,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海芋蓦地回神过来,下一瞬,拉着小娘子快步就走。
可她,还是慢了一脚!
手臂被一股大力猛地攥_住,下一秒,转身就被拽了回去。
“看见我跑什么?”
席止衍低眸问她。
视线扫过她和身边小娘子紧拉着的手,眸底瞬间布上一层冷意,眉峰不悦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啊……没。”
海芋很是心虚,拿手理了理额前的发丝,僵硬的笑了笑,“我没看到你……”
席止衍自然知道海芋在同他撒谎。
而且,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她在慌乱之际,她身边的男人,就更加握紧了她的小手。
对于他们过分亲昵的行为,席止衍是生气的,但他没让自己表现出来。
收了眼底的戾气,他似随意般的问了海芋一句,“今天是无缺第一天上幼儿园,要不要一起去接他?”
他承认,他就是故意在别的男人面前提到他们儿子的!
“啊?”
无缺上幼儿园了?!
海芋不得不承认,席止衍提出的这个要求,格外吸引她。
她真的差一点就要点头答应了!
自己儿子第一天上学,哪个当父母的不关心?不想去了解孩子的情况?
“不了!”
海芋还是残忍的拒绝了。
她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口气,只觉胸口闷疼得有些厉害,可她还是强逼着自己保持着微笑,“我今晚约了人,你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海芋是真心感到抱歉,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责。
“约了谁?”
显然,席止衍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他靠近她,低头,逼问。
海芋被他忽而逼近的呼吸,搅乱了思绪,她六神无主的一下子慌了手脚。
“约了我。”
耳畔间,忽而多出了个声音来。
是身边的……小娘子!!
“对,我约了他!”
海芋忙顺杆子往上爬。
席止衍清冷的视线,蔑视的瞥了一眼海芋身边的小娘子,抬了抬下巴,盛气凌人的问海芋,“他是谁?”
他漆黑的眸底藏匿着些许冷怒。
小娘子勇敢的把海芋往自己身后一护,“我是她男朋友!”
话,一出口,仿佛整个广场一瞬间都安静了。
骤然间,能够清楚的听到小娘子紧张的呼吸声,能够察觉到他的手心里渗出来的密汗,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头顶正有一束锐利如刀的视线,深深的剜着海芋,似要将她刺穿,刺透!!
一时间,海芋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握着小娘子的手,更紧了些分。
席止衍的视线,从她的脸上径直转移到了他们紧紧相牵的手上,目光冷到了极点。
而他的声音,也寒到了极致,“陆海芋,我再问你一遍,他是谁?”
海芋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心脏抖得极其厉害,拉着小娘子的手也跟着打颤。
她抬起头来,强装镇定,直面他凌厉如刀锋的视线,点头,“是!他是我男朋友,我们……今天刚在一起的!”
“放——屁!!”
席止衍怒骂了一句。
这破话,他根本不信。
他说完,拽过海芋就要走。
“我不管你信不信,总之,他就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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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芋气急败坏的甩开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专横?!我也有选择别人的权利,你没资格左右我,强求我!!”
席止衍的脸色,彻底阴冷了下来。
眸仁深处,寒霜遍布,漆黑的眼底,如氤氲的冷雾般,翻卷着复杂的情愫。
深眸一瞬不瞬的攫住她,仿佛是要将她灼出个洞来,许久,他沙哑的开口,“陆海芋,你再闹下去,我会当真!”
席止衍一句带着纵容的话语,如同沉重的巨石般,一下子撞疼了海芋的心脏。
顷刻间,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她的胸口……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久,她的身体,一直僵硬着。
时间,静默的流逝……
海芋仿佛都听见了钟表满弦的发条,“滴滴答答”一秒,一秒的晃动声……
终于……
她张了张干涩的唇_瓣,开了口,“我是认真的,我跟他一直就是认真的,希望你……成全我们!”
“……”
席止衍一言不发。
唯有胸口的起伏,沉重,而缓慢了些。
他在隐忍着胸腔里的那把怒火。
很久……
凉薄的唇_间蹦出一个清冷无温,没有任何感情的字眼,“好。”
嘶哑的声音,像从割破的喉管里发出。
薄唇,崩成一条冰冷无温的直线。
说完,漠然转身,沉步,决绝的离开,头亦不回。
挺直的背,异常僵冷。
海芋目送着他坐上车……
直到,他的车影消失在了熙攘的车流中,海芋才木讷的收回视线。
通红的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氤氲的薄雾,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倔强的把眼泪逼退了回去,却只觉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似地,每一次的呼吸,都像一种凌迟,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
“芋头,你没事吧?”
小娘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对不起啊,刚刚是我擅自做主……”
“没!”
海芋摇头,故作无所谓的笑道,“道什么歉啊,我还真得谢谢你的仗义呢!为了我连咱们最顶头的大_boss都敢得罪,小娘子,你可真出息了,走走走,请我吃饭去!”
“……不你请我吃饭吗?”
“你好意思让一个又失业又失恋的人请客呀?也不怕把你毒死!”
“……”
这话,似乎说得有理有据的,竟让他无法开口反驳。
吃饭的时候,小娘子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海芋一句,“无缺是谁啊?”
海芋吃饭的动作稍一顿,而后,又夹了块肉送进嘴里,毫不隐瞒道,“我儿子!”
“啥?!!”
小娘子一脸震惊。
“我儿子呀!”
海芋不以为意,继续说,“今年五岁了,刚上幼儿园。”
小娘子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我……我没听错吧?你儿子?!亲儿子?”
“嗯。”海芋肯定的点头,“绝对亲生的!”
“你不是才二十四岁吗?你儿子都五岁了?那你……岂不是十八岁就怀_孕了?!那孩子的父亲……谁啊?”
“……”
海芋沉默了少许时间。
低着头,没吭声,就一直吃着碗里的水煮肉。
许是因为水煮肉片的热气太重,氤氲着海芋的眼睛,很快,眸仁里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鼻头,莫名泛起了一层酸意。
小娘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席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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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芋苍白的挤出一丝笑来,故作轻松道,“你一大男人,干嘛这么八卦啊!”
“没,我只是比较震惊!不是,是相当震惊!!这么说来,你六年前就跟席总是那种关系了?那席总是在认识你之后的晚一年才结婚的呀……”
“行了,别再说他了,真想让我这顿饭都吃不下去啊?”
海芋承认,她很在意席止衍,也很在意他的婚姻……
此时此刻,再提起他,无外乎就是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遍又一遍的捅着她脆弱的心脏。
“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小娘子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给海芋夹菜,“你呀,就是太瘦了,瘦得跟竹竿似地,弱不经风的!必须多吃点,养胖点,好看!”
海芋吸了吸酸酸的鼻头,“小娘子,你真仗义!改日我把我另外一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她也贼仗义。”
“行!你陆海芋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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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王妍后来被她上头的领导训得狗血淋头,而且,还当着许多员工的面儿,让她颜面扫地。
“你作为一个经理,如果专业知识都比不过一个导购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收拾铺盖走人了,公司确实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
据小娘子描绘,王妍当时的脸色,就跟那熏过的猪肝似地,难看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可听到这消息,海芋当真是一秒钟都没法高兴起来。
她蔫蔫的趴在货架上,耷_拉着眼皮子,欲哭无泪,“完了,完了……”
“你完什么呀?王妍被教训,你不该开心啊?”
“我是该开心,但前提是,我能从这破公司逃出去呀!”
海芋气恼的说着,下一秒,‘嘶啦嘶啦’的,就把手里的辞职信给撕了,愤愤的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去,“这公司简直就是强盗主义!我刚刚去请辞,人事居然还不放我走!说什么我跟公司是签了份三年协议的,没满三年不许私下离职,除非是得到了公司的应允,不然就赔钱!”
“赔多少?”
“三个月的工资!!简直就跟强盗没两样!!”
海芋气恼的瘪了瘪嘴。
小娘子想了想,一拍大_腿,仗义道,“芋头,你要真想走的话,我借钱给你赔!”
“呸!我才不赔呢!”
要她陆海芋的钱,还不如从她身上割块肉下去呢!
“三个月,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以为真是这一万多块钱啊?三个月的工资,就意味着我在百泰的这三个月都等于白干了!!你说,这种血汗钱你让我怎么拿得出手?要这样,我还真不走了!”
“真不走啦?”小娘子高兴了,一把将海芋抱了个满怀,“早说你不走嘛,白让我担心了这么久。”
可海芋觉得,她不走才更应该担心才对。
这往后,王妍大概不会让她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吧?
真真是前途堪忧啊!
“上班时间,在这搂搂抱抱的,成什么体统!!”
正当两人还沉浸在半喜半忧的情绪里时,忽听得严另濡低怒的喊了一声。
小娘子赶忙放开了海芋,转过脸同严另濡赔笑,“店长,咱俩就闲着的时候打闹……”
后面的话,还未来的及说完,小娘子就彻底被跟前出现的男人,噎住了话头。
海芋也怔住了。
跟前,来人,不是别人,竟是……
席止衍!!
他一席黑色西装着身,挺拔的身影如天子骄子般立在人群中央,孤清的气质宛若黑夜中的雄鹰,盛气凌人,遗世独立,孑然间,尽是睥睨天下的冷傲气势。
他漆黑的眼眸里,深不见底,如若匿着千年沧桑历史的古井,悠远而神秘,却又如雪山之巅那永不可攀附的冰寒,冷得教人生畏。他方一出现,霎时,整片热闹卖场有如进入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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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的目光,径直落在海芋的脸上,眉目间平静而疏冷,眼神里透着一种令人绝望的距离。
那一瞬,海芋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揪住了。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
体内流动的血液,仿佛也被他这份绝望的疏冷冻结了一般,她所有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而僵硬_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