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西洲北洲南洲,四大洲中,祝家身为西洲大族,岂能随便捡个男人当女婿。
更何况未来凌虚剑宗下山收弟子,举荐自家长女,只要灵根合格,不出意外,祝牧歌註定会成为仙门弟子。
她的前途一片光明,不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毁了。
祝牧歌被锁在闺房半个月,待重回自由,奔向山洞,墨蓝男子早已消失。
幸运的是,大抵缘分未断,几年后,她成功进入凌虚剑宗,竟又一次见到了他。
他依然俊朗非凡,倚靠湖边栏杆,瞥了她一眼,调笑道:「哪里来的小师妹,长得很是眼熟。」
祝牧歌封闭许久的心,如晨间的花瓣,悄悄绽放。
后来,他频频向她示好。
她以为他也爱着她。
某一日,新来的师妹林若蕊踏入宗门的那一刻,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幻想和喜悦。
林若蕊长得和她有八分相似。
云鬓轻挽,朝符煦投去一眼,露出遇见故人的欣喜笑容。
而符煦楞了许久,低喃出声:「是你。」
当着一众同门,祝牧歌脸色大变,青了红,红了又白,总算明白他第一眼的眼熟,是个什么意思。
但她依然抱着希冀,像条不停朝人摇尾巴的狗,匍匐于他身下。
林若蕊性格阴险毒辣,和她抢符煦,几乎是用尽了手段。
害她被同门误解厌恶。
离间她与符煦的感情。
甚至给符煦下药。
她满心悲愤,去质问符煦,才知道他是中了蛇焱蛊。
蛇焱蛊,由数百条处于发情期的毒蛇炼制而成的蛊毒,可使人浑身如烈火燃烧,需每月一次阴阳调和,否则暴毙而亡。
见他痛苦不堪的样子,祝牧歌哭着原谅了。
她付出了那么多,以为他能回心转意,真心待她。
直到一次任务,妖魔抓住她和林若蕊,让他选择救谁。
他望着她,嘴唇翕动,祝牧歌眼眸明亮,以为他会救自己。
却听他颤声说:「对不起,牧歌……」
她的心瞬间被冷水浇透,从灭神崖下跌落,听到模糊的言语传来:「若蕊曾经救过我……」
灭神崖下,她被容吟救走。
前半生,梦中呈现黯淡的灰。
崖下的一段时光却是彩色的。
容吟捡走她,用幽星草和自身半数修为,换了她一条命。
但祝牧歌未曾多看他一眼,恢复身体后,因执念深重,不听苍玲然的劝说,飞蛾扑火般,再次投入符煦的怀里。
她捡回了一条命,修为早已散尽,更加没有实力对付林若蕊。
以至于最后,祝牧歌早早逝去,仍旧不明白,她到底输在哪里?
故事到这里,结局已然翻尽。
但其他人的剧情并未结束。
她如同游魂,冷眼看着符煦为她造棺,每年微雨落花之际,来她坟前祭奠。
可没有任何办法,祝牧歌仍然如同幽魂,困在坟前。
彼时因林若蕊的陷害,祝牧歌已经身败名裂,几乎没有同门愿意前来祭奠。
唯有苍玲然,谢永寒和容吟,偶尔会一起来看望她。
与容吟的最后一面,春雨霏霏,他抱着水蓝色的缺月琴,同谢永寒和苍玲然淡淡道:「师兄师姐,我明日便走了,望你们珍重。」
他从坟前离去,轻风拂起他纤尘不染的衣诀,白色发带迎风,掠过坟前的柳枝。
祝牧歌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听到苍玲然悄悄抹眼泪说:「如果,如果当年你选择容吟,该多好。」
她手指颤抖。
崖底下那段平静无波的时光,竟然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是啊,如果能重来,她选择容吟该多好?
灰濛濛的天,密织般的雨滴,苍玲然和大师兄的脸突然四分五裂,世界灰飞烟灭。
祝牧歌眼角含泪,转眼间从梦魇中脱离,她大喘着气,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着身边人的手哭问:「容吟在哪?」
她突然清醒,第一件事竟然是寻找容吟,苍玲然愣了许久。
仔细瞧,才发现祝牧歌的表情不太对劲,她脸色惨白,眼眸含着水雾,略显癫狂。
像是在绝处中找一个希望。
苍玲然看看旁边黑着脸的符煦,抿了抿唇,安抚道:「你忘了吗?他在执行任务,很快便有消息了。」
祝牧歌低喃:「我等他回来。」
炽阳谷,地牢内。
已经两日了,白衣男子的同门依然没能及时前来援救。
重绵压制内心上前探究的想法,她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将疑问憋在心底。
像现代某个表情包,暗中观察他。
容吟也早已发觉,这个扎着简单马尾,头发日渐凌乱的小姑娘,总是忍不住偷觑他一眼又一眼,每次欲言又止,等他回望过去,又慌慌张张埋头,把整张脸埋到那个奇怪的包裹里。
他有些想笑,猜想她是有话要问,却碍于内敛害羞的性格,说不出口。
并且每次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不知每个动作每个神情,一概不落都看在他的眼底。
他不自觉弯了弯唇,任凭她琢磨观察。
渐渐地,次数多了,重绵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上去和他攀谈,倒是发现了之前漏看的一个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