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习无情道,却爱上了冥罗境里的魔族人, 偷偷给魔族人送防身法器,被长老们当场抓获。」
「……」
「若爱一个凡人或者妖怪,也没爱上魔族人来得严重。」于妙音忍不住吐槽,「修真界和魔界势同水火,她爱谁不好,搞什么旷世奇恋。」
重绵:「然后呢,是不是要关禁闭?」
于妙音:「岂止,你想得太轻松了,往严重了说,这就是勾通魔族,本来是个死罪,桑雨竹的师尊为她争取了一条命,亲手斩断了她的情丝,散去一身灵力后,把她驱逐出宗门了。」
断情丝,散灵力。
重绵晃了晃神,这两种惩罚也许比杀了一个人还要痛苦吧。
一个原本高高在上,享受仙门尊贵光芒的仙子,一朝坠落,从此,容颜永驻的仙子,只能在俗世中挣扎沉浮。
这种截然相反的际遇和人生,让人不免唏嘘。
重绵默了默,问:「她已经被赶出去了?」
于妙音:「还没,大概是今日。」
桑雨竹被押下山前,朝师尊下跪:「师尊,恕徒儿让你失望了。」
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暴露后,口口声声说爱她一辈子不论艰难险阻都要与她共渡一生的人,得知她的消息后,从冥罗境消失,不知去向。
桑雨竹看着师尊面无表情的脸,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回头路,费尽心血的修为一朝散尽,从此沦落为一个普通凡人。
甚至,再也感受不到世间温暖的爱,任何情绪的波动。
即使下跪,像做个形式,朝师尊叩拜,表情也没有任何涟漪。
对师尊的失望,没有悔悟,对心上人的背叛,失去了痛恨。现在的她,是个麻木的,没有感情的木偶。
她磕了三个头:「下山前,请师尊允许我与祝牧歌见一面。」
师尊看着她,表情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心,只可惜桑雨竹见了,也只是垂着眼眸当没看见。
「可以。」师尊摇摇头,嘆了一口气,念在桑雨竹是曾经得意的入门弟子,他同意了这个小小的要求。
祝牧歌赶来之前,一路上心里迷惑,她不知道桑雨竹为什么要见自己。
两人的关系表面上虽好,但底下的暗涌,大家心知肚明。
祝牧歌实在想不通。
等到了山脚下,听到桑雨竹的话,她终于明白了。
桑雨竹打量她,扯出了一个僵硬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笑:「好久不见祝牧歌。」
祝牧歌皱眉:「你找我作甚么?」
桑雨竹答非所问,歪着头看她,黑漆漆的眼珠颇渗人,不自觉让祝牧歌往后退了半步。
桑雨竹唇角的笑容扩大:「我看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了。」
这本该是莫名其妙,没有起因经过结果的一句话,可祝牧歌心底藏着个秘密,听到这句话后,瞬间脸色变了。
八月初一,午夜。
桑雨竹被抓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尚且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遭遇,仍像往常一样准备入睡。
因近日心里多了一个人,总是难以入眠。
离黎明还剩一个时辰,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深更半夜从屋子出来,四处闲逛。
宗门的夜晚,风声哗哗吹响树叶,万物沉睡,看不到任何光,除了头顶的一轮冷月。
桑雨竹找了个角落爬上树,沐浴月华,准备入定修炼。
这个位置是宗门的边缘,离结界很近。
因近日凡间妖魔肆虐,长老们围绕整座宗门设下阻挡妖魔进入的结界,作为一道防线,以阻挡妖魔攻入宗门,给弟子们防御反击的时间。
由三位精通结界的长老布置,结界牢固,轻易不可破。
桑雨竹从没想过会有人破碎结界,这人竟还是她表面上的朋友祝牧歌。
夜晚死寂,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踩着落叶的沙沙声,显得更加明显。
桑雨竹耳朵一动,立即从入定中脱离,睁开眼,低眸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往结界的方向走去。
一个纤细身影,衣诀翩翩,快速掠过黑褐色的树干。
远处一个若隐若现的高大轮廓,瞧不清晰,只能看出是个男子,他立在结界外,像在等待那名女子。
夜晚私会?
桑雨竹颇感兴趣地眯起眼,越看越觉得女子的背影有些眼熟。
那发簪,那身高,还有发髻的样式……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继续观察。
女子脚步匆匆,与高大男子会合后,两人的对话清晰,传到几百米外的桑雨竹耳畔。
声音娓娓动听,听到的一剎那,桑雨竹完全惊呆了。
祝牧歌!
「这么久不见,难为祝师姐还记得在下。」
高大男子低低笑出声,熟悉声线荡在空气中,桑雨竹身躯僵硬,眉头因为几次三番的过度的惊讶跳动了一下。
与祝牧歌私会的男子,竟然是伏正清。
入了魔的伏正清!
祝牧歌没有闲聊的心思,可能第一次干这种事,声音夹着几分紧张迫切。
「别多话,我这就放你进来,你要杀谁便杀谁,但别忘了答应我的条件,必须在八月初一的午后杀,便是今日白天。」
「哦?」伏正清饶有兴致地问,「为何定在此日?」
祝牧歌没有说话,冷冷地哼了一声:「怎么,难道你还想多留几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