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齐呆滞地坐在床板上,盯着拴在脚上的铁链子。
苏寒斜靠在门框上,抱着胸的看着他已经有一刻钟了,也真是挺佩服他这般的毅力的。
“这样多久了?”她问身后的晋渊。
“今天早上醒来后,就说要见您,然后就这样了,能有两个多时辰了。”晋渊冷哼一声。
“有心事?”苏寒挑眉。
晋渊耸了下肩:“有也白有,那边没一个人想来找他的,不过一个弃子罢了,也只有他的父汗当他是块宝,其他的兄弟都当他是个绊脚石呢。”
“也不然,得他得天下,想要篡位的人可太明白这一点了,哪怕是死,他都得死得有点价值才行,不然,不白叫了这天选之子的名号了。”苏寒轻摇头的道。
晋渊愣了下地问道:“这么说,就算咱们放他回去了,他也是一个结果,就是死?”
“不然呢,你以为真会留他这么一个天选之子在族地之中吗,那坐在可汗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安心,因为只要他敢振臂一挥,就可以颠覆这些人的地位,谁会把这么大的一个危险放在身边呀,傻吗?”苏寒很直白的道。
“还真是,可要弄死他的话,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吧,不怕引起族内人的激愤吗,他们很相信什么天命、天选之说的,好不容易来这么一位,再让人弄死喽,那不白忙活了吗,也是断了整个族人的希望了不是。”晋渊再问道。
“自然是不会亲自动手,但一定会有个替罪羊的出现,再将这个羊给当众斩杀,以立自己的威名,就能坐稳这可汗的位置,能如此清除掉所有的竞争对手,一举好几得,要是我,我也这么干。”苏寒再轻嗤的道。
“嗯,我也会!”晋渊配合地回答。
这二人的声音一点不小,葛齐不是聋子,自然是都听到的,可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在听着,他也明白,他们分析的都对,这就是他的下场。
自那日见到图巴尔后,他就知道,完了。
虽然他也得知了图巴尔已经死了,可他还是想再与那个年轻而又阴狠的小公子再说说,只要他能放他回去,他可以答应他们所提出来的任何条件,只要他能活着。
这时,又听到苏寒道:“他这是冥想呢吧,可别打扰他了,回头再说吧,我也挺忙的。”
就在她转身时,葛齐终于是开口了:“公子请留步!”
“哟?活了?我还以为你魂穿回虎头军了呢,可有查出你父汗是被何人所害的?”苏寒抱着胸,嘲讽地看着他。
葛齐那苍白的小脸一红,知道是被他拆穿了,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的道:“请公子移步进来,咱们能再聊聊吗。”
“聊?你还有什么筹码与本公子聊?你现在已经在我们这里是一文不值了,要说你现在的价值嘛,应该是在你们族的之中,只要你一死,可拉着不少人给你陪葬呢,也挺划算的。”苏寒鄙夷地扬了下嘴角,可她还是跨步进了屋。
韵兰快步上前,将屋内的椅子用帕巾擦了下后,这才让苏寒坐下,韵诗把自带的果茶倒好后,放在桌上。
葛齐这才明白,他见过这位小公子几次了,从没见过他直接喝过哪里的水,全都是自带的水和糕点,这戒备之心可见一斑。
“你想与我家公子说什么,有话快说,我家公子忙着呢。”韵兰见他一直盯着苏寒看,不客气地冷声道。
葛齐回过神来的,再轻叹了口气的道:“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也知道我的能力了,正如公子刚才所说,我的价值真的不大,你们又何必要留我在这里呢,不如就放我回去吧,父汗病重,为人之子,也想尽尽孝道,可否开个恩,让我回去吧。”
韵兰第一个忍不住的,嫌弃的“啧啧”了两声,在看到苏寒对她扬了下头,她才嘲讽地冷哼道:“见过没长眼的,见过不长心的,却没见过你这么没长脑子的,都说你是被俘虏的敌军了,你还想让我们放你平安的归去,放你回去干什么,重振旗鼓再与我们对战?你脑子吃雪莲吃傻了吧,要不说,这好东西吃多了也不好,伤脑子,我们可没病,才不与你这傻子对话呢。”
“非也,在下就算回去了,也一定会全力的劝说各位兄长,一定不会与圣秦开战,边境和平安宁,才是最为重要的……”葛齐马上辩解着。
韵兰再轻啐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你的话能信,猪都能上树。”
韵诗这时插话,她声音轻柔,语气微缓地问道:“葛齐公子,就算我们放你回去了,你认为,你能活几日?”
“呃……”葛齐刚刚听到他们在门口时的对话了,他也不知道。
苏寒这时才放下手中的果茶杯,冷扬着嘴角:“本公子问一句,钨答是你的同母兄长,他对于你可好?”
“很好!”葛齐坚定地回答。
“嗯,时也,命也,此一时彼一时,来,咱们做个小游戏,你把自己的角色换一下,现在你是钨答的话,你对于那个叫葛齐的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和想法,小子,别以为在我们这里,你受了莫大的屈辱,其实我们是在保你的命,要知道,图巴尔死了。”苏寒冷笑的道。
“他本就该死!”葛齐气愤地道。
苏寒摇了下头:“这要看站在什么立场上来说,可能站在你们父汗的立场上,他就是一个很好的联络官呢,祖辈们的遗志不能忘,可明明是个皇室,却在外流放,怎么觉得都不甘心,要是能回归到原本的位置,或许,以你们整个部族的能力,想争得西元的一方势力也无不可,再使使劲,说不准,这王座都是你们的呢,可回归总要有人来接洽才行,这个人让谁来呢,太精明的不可信,太有私心的不放心,能力太强的不可靠,如果你是可汗,你会用谁呢,是用精明有智谋的钨答,还是勇猛善战,却智谋不足的图巴尔呢……”
葛齐被她的话,再次说得沉默了起来,坐在那里,手握着铁链子,还真认真地想了起来。
苏寒再道:“人心,是最经不起琢磨的,要知道,现在的虎头军,已经与原来的格局不一样了,你就算回去了,也一样无法力挽狂澜,只会在瞬间成为尸体,用来嫁祸别人的凶器,再好好回想一下,你这么多年来走的每一步,都是谁在为你部署,你的路是不是都被他规划好了,想想你的那些兄长们,他们十二、三岁的时候,都有些什么,你就明白了,不过就是个牌位般的存在,还奉自己为天神,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苏寒走了,葛齐对着这个空荡的房间,愣愣的坐了足有一个时辰后,他哭了,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被人欺骗当棋子的滋味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