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不琛不愿意与燕王有太多牵扯。
这种牵扯比让他替圣人处理那些脏事更难受。
“微臣并无此心。”
燕王凝视他好一阵子,似乎要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查究出一些蛛丝马迹,却始终未果:“本王还担心长乐伤了你的心上人,你心存怨怼。若真有心,你告诉本王,本王一定替你促成这姻缘。”
韦不琛抬起头看向燕王:“崔家相邀,微臣前去,想的也是还一个人情。”
燕王笑着拍拍他的肩“不琛啊,你还是太善良,总想着报恩。本王可没有要你报恩。”
若真不想他报恩,又何必提出来说?
韦不琛只得道:“燕王殿下的点拨之恩,微臣当报。”
“哎——”燕王一挥手,“本王说了,对你甚是欣赏,才想着推一把,助你一臂之力。你这样说,倒显得有些见外了。”
韦不琛本来就想一码归一码,欠钱还钱,欠人情还人情,还完了就少往来。
燕王焉能让他如意?一拍手,上来了二十来个美艳姬妾,裙摆摇曳,步步生香。
“我听长乐说,你院子里冷冷清清,这些人你带回去,冬暖夏凉的,也有人替您扫扫院子。”
韦不琛想也不想就要拒绝:“谢燕王殿下美意,只是微臣不喜家中有陌生人——”
“一回生,二回就熟了。”燕王不容拒绝,又笑道,“长乐说你还住在韦家老宅,不太大,可是放不下?本王再送你一个宅子吧。”
这又何曾真是女人和宅子的事?是要将自己拉到他麾下效力。
“微臣不敢独占,只取其一。”韦不琛站起来恭敬地弓着身子。
“好好好,你选一个喜欢的。”燕王哈哈笑着站起来,拉他往女人面前去,“本王知你素来爱干净,这些都是处子。”
韦不琛皱着眉,往女人们面前一站。
女人们见他这好样貌,偷偷羞红了脸。不过都是供人玩乐的玩意儿,若能伺候这样的人,也总好过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老头子。
“来,自己说名字,让大人认识认识。”燕王下了令。
“奴家桃红,十四。”“奴家燕儿,十五。”“奴家嫣然,十七。”“奴家柳儿,十六。”
“奴家月儿,十六。”
韦不琛驻足,站在那女子面前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那女子羞红了脸,垂着头微微一福:“奴家名叫月儿,今年十六。”
韦不琛看向燕王,拱手行礼:“微臣多谢燕王殿下赐美。”
燕王看看那月儿,站在一众美人之中算不上出挑,倒也有几分恬然。确实符合韦不琛这清冷的性子,一招手让人送来一盘子珠宝:“这就是月儿的陪嫁了。可要好好伺候你家大人。”
韦不琛扫了一眼那盘子里的物件,心知还是给自己的,不过是换了个名目而已,却也不好再拒绝,只得颔首。
燕王挥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又道:“近日圣人似乎在查底耶散,银台司那边人人都在查,你们绣使怎么还不动?又要叫银台司抢了头功去。”
这是来打探绣使有没有收到圣意。韦不琛道:“绣使受圣命查叛军的案子。宣平侯十七公子的案子,也是交给刑部查的。”
“没有密旨?”
韦不琛道:“如有,也是下到吕大人处。”
燕王闻言,沉默地端详了他片刻。韦不琛的语气极其平淡,燕王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暗示身为副指挥使没有实权。可吕奎友是太后的人,要动不容易。
“本王也是替你着急,好好的立功的机会,偏错过了。”
燕王缓了缓,又与韦不琛喝起酒来,待到天擦黑,才放韦不琛离开。
韦不琛骑着马,身边没有仆从,月儿抱着包袱跟在他身边走始终不合适。只得叫了一辆马车。正是年前,不少人家忙着备年,街上路人熙熙攘攘,酒肆食肆中人声鼎沸。
韦不琛与这热闹的景象十分不融洽,只骑着马快些走。
拐弯却看见了九春楼前车水马龙,戴着帷帽的女子一个个下了马车,立刻有小厮迎上来带路。
拾叶最近一次传回消息,说有个叫阿秋的小乞丐告诉崔礼礼,曾经有个女子去了宣沟巷与黄有德谈话,她就让那小乞丐去调查那女子衣裳上的针脚。
直觉告诉他,那女子应该是扈如心,或者至少是扈如心身边的人。但他没有告诉燕王。燕王倒台,他是乐见其成的。处处制约着他,时时点着他,如今又塞了一个眼线来。
想到此,他回过头看向马车。
月儿正掀着帘子四处看,一看到灯火通明的九春楼,她眼中也闪着好奇的光。忽地感觉到韦不琛的目光,她脸颊一热,慌忙将帘子放下。
见她放下帘子,韦不琛又望向九春楼。
回到韦宅,门一开,院内黑灯瞎火,冷清凄然,与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月儿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抱着包袱站在韦不琛身边。
没有奴仆。那烧火做饭怎么办,洗澡喝水又怎么办?
韦不琛进屋脱了袍子,换上一件粗布衣裳:“我去生火烧水。”
月儿愣了。看着他高高大大的背影进了灶房,熟稔地点着了火。
她放下包袱,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看着灶台里的火苗,轻声道:“奴家来烧水吧,大人先去休息。”
韦不琛没有拒绝,既然退不了,就要适应这个女人的存在。两个人的日子总比一个人的复杂一些。他站起来离了灶房,回了里屋。
水烧好,月儿端着茶水进了他的屋子,见他正坐在灯烛下看书,便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奴家、奴家烧了水,去沐浴。”她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韦不琛没有说话。烛光一跳,像是他点了点头,她只当他应了,裹着包袱去好好洗了一番。又绞干了头发,抹了一些玉兰香油在头发上。
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看他:“大人可要歇息了?”
韦不琛目光仍在书上。她只得又走近了几步,再近了几步。白白净净的手一点一点抚上他的手臂。
倏然,一道巨大的力将她的胳膊扭了过去,月儿被拧得背过了身去,带着玉兰香气的长发缠上韦不琛的手臂。
这味道,他记得。
是定县马场的那个夜晚,崔礼礼被他拉下马来,落进他怀里挣扎时,闻到的味道。
“大人,大人,奴家疼。”月儿的手被他反剪在身后,娇声求饶。
“说我。”他道。
什么?什么我?月儿反应了一下才道:“大人,我疼。”
对,是这个声音。韦不琛眼眸转深。在燕王府时,就觉得这个声音像她。
他一把抱起月儿扔上床,三两下剥掉她的衣裳。月儿来不及害羞,也来不及施展诱惑之术,就被他按在榻上。
面朝下,看不见身后的情形,月儿有些害怕:“大人,大人,奴、我来伺候您吧.”
话音未落,身下一阵刺痛。
她在寂照庵里,小手在他身上游走,还说了那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