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大院,家丁队伍扩大了,买枪买子弹,冷兵器大刀宝剑,应有尽有。
许家楼赵铁匠的铸造的大刀宝剑,堪称冷兵器当中的一绝。他打造出来的龙泉宝剑,削铁如泥,切纸如切菜。大刀片子一刀用力下去,碗口粗小柳树拦腰斩断那是家常便饭。
尽管如此,胡川逵还是小看了马书奎。打亲情牌,是孙雨娟想出来的招。
那么,为什么孙雨娟要对自己的舅舅舅妈下次狠手?
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胡川逵做人不正。
特别是舅妈对孙雨娟的苦苦哀求根本听不进去,还有,落到马书奎手里,孙雨娟被逼走进乌金荡投河。尚若不是因为王德霞良心发现,孙雨娟早就尸骨无存。所有这些,孙雨娟越想越狠。舅舅舅妈,为得到他们家家产,置她生死于不顾。
孙雨娟因为受到舅舅舅妈的不公平对待,为自己鸣冤叫屈。
久而久之,她挺着大肚子,从答应和马书奎同床共枕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她的人生将是一路走到黑。她不甘平庸,更不甘自己就这么消沉。好歹,自己知道的马家荡她还有个哥哥孙雨晴,绝不对可能不认她这个妹妹。
今天,她坐着马车,从舅舅舅妈将她送人的那一天起,到如今自己挺着大肚子回来,已经过去一年半时间。从来没受到舅舅舅妈邀请他回娘家探亲一次,或者,在乌金荡他能见到舅舅舅妈和表哥表姐一面。
或许,就没有孙雨娟今天对她们的报复行为。唉,怪胡川逵做事太绝,怪不了孙雨娟利用马书奎来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从钱行小街到中心村的旱路,骑马要走上一个时辰。
考虑到孙雨娟临身足月,马书奎当宝贝一样伺候着孙雨娟,这给孙雨娟在精神上极大的安慰。从宁死不屈,到慢慢地适应马书奎这位土匪头子对自己的恩宠,孙雨娟似呼对马书奎有了几分感情上的寄托。
土匪也非一无是处,日久生情,还是有这方面因素。
主要是孙雨娟在乌金荡,无论马书奎在与不在,她一个人说了算。
与她在舅舅舅妈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截然相反。
所以,孙雨娟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几斤几两,孙雨娟还是拎得清。她不能和王德霞相比较,那王德霞生来就是风尘女子家庭出身。在乌金荡相处,因为马书奎看不上王德霞,所以,在男女关系上,王德霞和孙雨娟不产生矛盾。
同为女人,不过是一个年龄大,一个年龄小。
其实,没什么区别。
只要王德霞发号施令,孙雨娟在边上绝对附和,她不会像王德霞那样的性格,专门拆台。
王德霞倘若和马书奎看法不一致,两个人总是想不到一块。但和孙雨娟相处,王德霞知道自己在乌金荡的地位,在马书奎心目中在孙雨娟后面排队。
奶奶的,自从和那个军爷有了枕头关系,他马占奎就没拿我王德霞当人看。
把自己丢到乌金荡,不就是想让他弟弟看守自己,另一方面,将消息阻断,不让军爷再来鱼市口的王德芳妓院找到自己吗?马占奎这老家伙可算是老谋深算。他这一招,是一箭双雕。既将他王德霞从自己身边排挤出去,也不让军爷找到她王德霞。
关键是,令王德霞现在连一个做女人的机会都很难达到。
幸亏,来到赵家墩赌场,她能和赵国登眉来眼去,不同床共枕,但也能在王二丫鼻子底下,两个人通宵达旦,睡上一觉翻来覆去,那才叫个够刺激。别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亦或王德霞满眼看的都是良心坏透的男人特多。
偶遇像赵国登这样的见人就一脸笑的软弱无人的男人,王德霞用起来是那么大得心应手......
这边,王德霞正在和赵国登快活!
那边,开往中心村的青南河堤上,从钱行小街走出来的一对人马,人欢马叫,慢慢的向北方的中心村挺进......
赵家墩赌场,王德霞搂着赵国登,两个人如胶似漆......
马占奎在聚集暗八门商量,怎么去对付孙雨晴......
中心村,胡家大院。
“报......老爷,有一大队人马,从韩伟庄抄小路径直向中心村移动。观察沿路扬起粉尘,少说也得有几十匹马。”外围第一道岗哨骑马来报,老管家捞起大马褂,直奔胡家大院的顶楼观察。西南方向,灰尘扬天,的确有一大队人马,徐徐向中心村开拔。
经验告诉账房先生,他必须提醒胡川逵。
甭管他信与不信,不提醒是他账房先生的事。
提醒了胡川逵,他不听,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就像上一次马书奎从他们家带走她外甥女孙雨娟一样,胡川逵是有气没地撒。看着马书奎将自己亲外孙女连拖带拉的抢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连胡川逵本人感觉揪心的痛。他很想找个家丁发泄一下,可是,大半夜的,开大门的已经被马书奎一枪毙命。
要说有错,那开大门的都没来得及叫喊一声,包括胡家大院饲养的两只大狼狗,一同和看大门的家丁见了阎王。
无奈,胡川逵只得将气埋在自己肚子里。
甭管是大早上还是大白天,现在的土匪强盗也不像过去那样藏着掖着。
她们大张旗鼓是因为局势混乱,中心村这样的小地方水浅王八多,局势动荡不安,龟蛇鳖虫一下子露出水面。于是,他蹭蹭蹭从胡家大院顶楼岗哨走下楼梯,向大厅跌跌撞撞跑过去。
“老爷太太,老爷太太,西南方向来了一股人,看似朝着这边而来,您看......”
胡川逵坐在躺椅上,大太太手里拿着火捻子,在给他的大烟枪点燃烟土。
“吧嗒吧嗒......”胡川逵拗起脖颈,嘴里含着大烟枪,吞云吐雾。在他躺椅的后边,直挺挺的站着两个小丫鬟,她们俩一人手里端着点心,一人手里拿着切好的水果盘。
专等胡川逵吸一口大烟,然后再喂一口点心、水果交替进行。
“慌什么?我说你都多大岁数了啊,还这么不颠不实,就不怕被人看见笑话你?大队人马,好像是奔咱们家而来,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大太太总是不看好老管家,他亲自伺候胡川逵,还不是因为他最近几天天天在钱行小街兑换现大洋回来么。
我的天啦!
每天箉着一大堆现大洋,那白花花的回来往大桌上一倒,看得大太太眼睛发呆。她伸出舌头,惊得说不出话来,接下来张开双臂,将大桌上的现大洋拥起来:“哈哈哈......胡立顶,胡立顶,快来看啦,我们家发财了,发财了!”
出乎大太太意料之外,胡川凤姑姑留在她们手里的银票,确原来有那么值钱。
胡立顶听到喊声,急忙跑过来。
“娘,娘唉,给儿子拿去大街上买几个小丫鬟回来呗!有那么大现大洋不用,过期作废那多不值。你想像咱们家姑姑......多有不值......”
胡立顶知道自己打比方说漏嘴,拿姑姑比娘亲,岂不是诅咒娘亲像姑姑一样的早早走上黄泉路。
所以,他立刻闭嘴。
“哎呦喂你这不孝之子,我们老夫老妻为了你省吃俭用,你却不知好歹拿我们比你那见福不想的短寿的姑姑和姑爷,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胡立顶智商没问题,只是情商不足。
花花公子哥,要么能说会道,不务正业。要么痴痴傻傻,不懂得人情世故。
胡立顶在这两者之间。
他知道说漏嘴,尽管嘴巴立刻刹车,还是免不了被娘亲听出来援外之音。
奶奶的,大太太是个什么人,一钱当磨子大的人,平时,吃斋念佛,最讲究好话奉承恭维话在耳边响起。幸亏,张开双臂拥着大洋钱发出琮琤响声令她开心悦耳。否则不然,肯定会顺手抄起家法追赶那胡立顶。
多亏,这小子手里抓起一大把现大洋,撒腿往大门外跑......
老管家弓着腰,不敢吭声,但也不计较因为大太太的一句啜侧自己的话就离开。
大丈夫,不能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过去男人都是这么认为。
好男不跟女斗的传统,令多少好男儿的阳刚之气丧失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他一声不吭地等待胡川逵从太师椅上一头拗起。唉,老管家有些失望了,只见得胡川逵睡眼蒙蒙地将手里的大烟袋移交给身后的小丫鬟,慢慢地坐起。
“我耳不聋,听着呢!这样吧,你还是命令下去,让家丁拿好家伙,守在大院墙内。倘若遇到不测,立刻开火。奶奶的,我胡川逵也有几十杆枪,就不信还能有像马书奎那样的乌金荡土匪,再来我们家搞什么偷袭。起码,有备无患,总比松松散散,马虎大意好得多。”
胡川逵慢悠悠地对着老管家挥挥手,他的认知,大白天土匪也不可能出来作恶。
侥幸,或许正是断送自己做好准备的良机。不过,这一次的反应,胡川逵总算是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他还知道有所准备,尽管明知道大白天没有人敢行偷盗强取豪夺之事。老管家已经在下面展开吩咐,胡家大院墙头上,埋藏一杆杆长枪。
训练有序的家丁,一个个用眼睛紧盯着墙洞外边的一动一静。
只要一声令下,几十杆枪齐发。打排枪,可是杀伤力最大的招数。七零八落的零打碎靠,令来人可以选择掩体东躲西藏。在排枪的作用下,你无处藏身,除非你不在排枪的射线范围之内。胡川逵家不光只有几十杆枪,大刀片子和龙泉宝剑,都是从许家楼的赵铁匠那里定制。
和孙雨晴、马书奎她们用的大刀片子,龙泉宝剑出于一个人之手。要说区别,仅仅是材质上的区别。
好的材质,那肯定要出好价钱。
像胡川逵和马书奎这样的货色,又怎么可能愿意从口袋里掏出实打实的买家伙的真金白银呢。她们恨不得赵铁匠送给自己才好呢。你说做手艺买卖的人家,怎么可能做赔本买卖。不偷工减料,那就等于白干还贴他成本费。
老管家清点一下人数,二十一杆枪,外加十五把大刀片子,龙泉宝剑只有十三把,那还是胡川逵家的姑娘和儿子胡立顶等人专用。虽然为她们请来江湖义士教上一年半载,只是因为大小姐和大少爷排掉十足,气走师傅不说,练得花拳绣腿都不周全。
更甭提挥剑杀人出证了。
估计,让她们拿着龙泉宝剑去杀只鸡,也得手软。
尽管如此,老管家还是不能懈怠。
胡川逵马马虎虎,他不能跟着凑热闹。有可能胡川逵得到妹妹的一大笔资产,开始私欲膨胀。小丫鬟一大堆,他偏偏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非得去赵国登的赵家墩赌场鬼混,在那里,他仿佛自己年轻许多。
从来不考虑亲自将外甥女送给十恶不赦的土匪,生活得怎么样。
老管家吩咐下去之后,他急忙抽身来客厅向胡川逵汇报:“老爷,我已经安排好了,要不您和太太走一圈看一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老管家不是谦虚,他是在规避自己责任,什么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有了差错,那他老管家是有进有退。说我安排错误,那可都是你胡川检查认可。不出事,皆大欢喜那当然是最圆满的结局。
“嘚嘚嘚......”
西南方向,匹快马驮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乌金荡马书奎的三角旗号来报:
“报......乌金荡马书奎、孙雨娟选择今日走娘家,恳请胡老爷子恩准......”
来人骑马来到胡家大院的大门口处,飘逸轻盈,一跃跳下马来。有礼有节地跪地对着大门口,手里拿着信函举过头顶,等着胡家大院的人打开大门迎接。
老管家一听,是孙雨娟和马书奎带人来了。
我说呢,土匪怎么可能大白天地兴师动众啊!他拎起自己拖到脚面的大马褂,小米碎步,笑盈盈地跑过来:“啊哟,恭喜老爷太太,您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回来了。快,打开大门,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