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晴扶着恩师,洗耳恭听师傅小南香的亲切教诲。
他除了连连点头之外,剩下的动作只有安慰。“师傅请放心,徒儿对您的每一句话铭刻在心。师傅的提议,徒儿立刻去安排纠正。草率迎战唯恐时机不成熟,对我马家荡队伍不利。加之水在宝应湖、乌金荡这一带水域作乱。
对他们俩说,乌金荡犹如自己家的后花园。
他们训练有素,对水道谙熟能详,进退自如。我马家荡家丁,乃为各大家族东拼西凑,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家杂姓居多。就我马家荡孙姓家族而言,也不过是区区百儿八十人。拥有大船五十艘,以每条大船三十人为界,1500人不在话下。
怎奈,对付小股水匪,有些声势浩大,大材小用。
再说了,马家荡附近大户人家,除了江湖暗八门之外,仅剩下官僚贵族比起大户人家为了自身安全,出人出力愿意和我孙雨晴一道出兵乌金荡之外。官僚贵族不愿出人,也不愿意出银子供给。比起地方富有人家,从商生意买卖的户家,他们更愿意坐收渔翁之利。
在胜负没出现之前,坐山观虎斗更符合他们的心里。
赢了,他们登门拜访大肆鼓吹嘉奖;输了,他们高高在上列举事例,夸夸其谈与战事不适宜之证言。对上,为自己担责解脱;对下,高谈阔论晓以利弊。所以,我听师傅的话,先派人打探情况。摸索水匪进出航道,人员多少,为首的头领是谁,得出他们的集散地,即老巢在哪里,一锅端,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小南香听得孙雨晴的一番话,心里安慰几分。
心里想,只要你能听为娘的话,就不会吃亏上当受骗。
好歹,老娘在京城你父亲的门下,什么贫富贵贱,风土人情没有见识过呀。对孙雨晴口口声声叫她师傅,小南香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没知道孙雨晴是她和孙明源的儿子之前,小南香对孙雨晴称呼她为师傅,听起来是多么的亲切。
现在,知道孙雨晴即她和孙明源的亲生骨肉,在听得孙雨晴称呼自己为师傅,小南香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失落。心里想:傻孩子,师傅和母亲岂能相提并论。我对你如此这般不放心,你难道还体验不到吗?
她一会点头,那是对孙雨晴听了自己的建议之后,改变自己离开准备出发的计划。
准备派小股队伍乔装打扮成渔民,去乌金荡打探水匪老巢。
摇头的事,小南香对儿子孙雨晴的认知有些担忧。她不过是京城来的一名外人,仅仅是因为教会他琴棋书画,刀枪棍棒,孙雨晴便是对自己服服帖帖,百信不疑,对孙雨晴的将来用人之道唯恐要跌大跟头,摔大跤。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孙雨晴对她的一百个相信,是因为这孩子没有在这方面吃过苦头。
看来,小南香责任重大。心底里,小南香十分感谢孙明源大老爷。倘若不是孙明源深谋远虑,唯恐他们娘俩早已成为大太太的刀下鬼。看一眼长得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孙雨晴,小南香不无感慨。真是个傻孩子,我对你思前想后,百般爱戴难道你仅仅当我是你师傅吗?
你见到世界上有我像母亲一样疼爱你的师傅吗?
叫你闻鸡起舞,从来未打过你一巴掌。谁来也怪,那一会,他小南香见到孙雨晴那稚气的一张脸,怎么看都是那么的亲切,和蔼。每每听到孙明泉夫妻俩对她说:师傅,孙雨晴就拜托你说教了,该打的打,该骂的骂,您不用担心我们会为了袒护他而对您有看法。
小南香现在想到这里,才知道这一对夫妻对自己亲侄子是多么的吝啬。
难怪在小南香来了之后,她们俩除了侵吞孙明源从京城送回来的银票,之后从京城送来的所有信函,都有小南香亲自接受。他们告诉小南香的理由是;夫妻俩不识字,对京城哥哥的信函,夫妻俩勉强能顺得下来。
小南香是大家闺秀,阅览群书废寝忘食,何况一封家书!
要说孙明泉夫妻俩嘴稳心狠,临死之前,他们俩都没告诉小南香,孙雨晴是她和孙明源的儿子。弥留之际,草率地将姑娘孙雨娟寄养在表哥哥家里,以给表哥哥做童养媳为借口,以示瞒天过海。看来,孙明源的银票,她们俩没少赚。
否则,宁愿放弃对马家荡孙家大院的诉求,自告奋勇地交给儿子孙雨晴继承。
不是她们俩不想得到家产,而是从孙明源的家书交代中,已经得出结论。
何况,哥哥孙明源还派个小南香来,作为接受家产的证明人。再说了,自己生的是个姑娘,明明有儿子,偏偏将家业交给姑娘继承,在马家荡人面前,他孙明泉夫妻俩解释不清楚啊!可能,是因为夫妻俩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对哥哥在马家荡的家产不无奢望。
诶姑娘一些银票,够她挥霍一身足够。其余家财,本应属于孙雨晴。
当然,小南香作为孙明源的最后一位小夫人,她得到孙明源所有家产,名正言顺。所有太太都被她送走,最后剩下的只有小南香,她不得谁来的。马家荡的家产,因为有了孙雨晴。如果没有孙雨晴,毫无疑问,那马家荡所有关于孙家财产,由小南香一统,没争辩之处。
“儿子......”
小南香有点走神了说漏嘴了。“哦不不不,孩子,我是说孩子,你才十七岁。
固然16岁成丁,那是有人在边上看护你。你说你现在叔叔婶婶......哦不不不,是爸爸妈妈都走了,唯一能于你共患难的妹妹去了别人家里。马家荡做大门族的孙家,非你孙雨晴莫属。你是被拔苗助长,逼上梁山的呀!
至于师傅,那终究是你的师傅而已。她只能给建议,不能左右你。
可是,我我这个师傅与众不同的地方即是:像母亲一样的疼爱你,像师傅一样的照顾你,像老师一样的教你读书识字,但在我内心里从来没当你是我徒儿,也没当你和我毫无关系......”小南香停顿一下,她看一眼孙雨晴。
搞得孙雨晴有些不理解:“师傅,那你当我是谁呀?不会连路人都不是吧?”孙雨晴瞪大双眼,孙家大院,小南香被孙雨晴搀扶着。刚才哭得稀里哗啦,吓得孙雨晴以为他遇到什么伤心的事,亦或是因为师傅身上有什么地方疼痛所致。
所以,又是搀扶,又是问寒问暖。
师傅的一番话令孙雨晴茅塞顿开。
他急忙调整方案,以示在师傅面前彰显自己知错必改的决心。虽然没得到师傅大赞特赞,至少,能得到些许安慰。事与愿违,孙雨晴满怀信心地以为师傅至少给自己一点表扬,没想到刚才师傅说出的话,令他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心。
对师傅小南香,孙雨晴是格外尊敬。
因为,爸爸妈妈对他和妹妹另眼看待,孙雨晴大记世时候起,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守护自己的人,孙雨晴能不加倍珍惜吗?所以,对师傅说的话,孙雨晴表示不理解。只有在心里反问自己:难道,师傅认为对她做得不够尊敬?心里不愉快,那双扶着小南香的书,情不自禁的松开了。
他站到一边,双手十指对插。掌心向下,露出漠不关心的神情。
看得小南香笑了,“哈哈哈......怎么样,受打击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从我第一天来到马家荡的孙家大院,就没当你是我什么徒儿。而是我小南香的亲生儿子,做我小南香亲生儿子难道你孙雨晴不愿意,或者说是做你母亲,我小南香不配啊!哈哈哈,过来吧孩子,别离开妈妈!”
小南香对孙雨晴的称呼,令孙雨晴难以接受,他越发感觉小南香师傅最近几天有些不对劲。
从来没有多愁善感的师傅,自从自己的爸爸妈妈相继去世之后,更像是孙家大院的一家之主。而他,处处被小南香师傅所束缚。尽管,那都是为他孙雨晴作想。要说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做,孙雨晴挑不出师傅的言行有什么可挑剔。
比如,师傅劝自己剿灭乌金荡水匪,切勿大意失荆州。
要知此知彼,摸清土匪的老巢,沿途进出水道,都是些什么人组成等等,诸如此类,师傅的话无不体现对他孙雨晴的百般疼爱。说心里话:师傅比他亲生爸妈都好。大小师傅对他格外的关心,是个合格的好师傅,但在孙雨晴心目中,从他认识师傅的时候起,师傅对他来说,比他母亲更像母亲。
“师傅,我,我,还是愿意听您叫我徒儿。好多年了,我听徒儿称呼已经习惯。您,您现在改口称谓我是您儿子,不瞒你说,我受宠若惊,不太习惯。”他有些不习惯地走到小南香身边,任凭小南香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眼前,不停地抚摸着。
他和小南香的后边解释客厅大柜,习惯性的称之为条台柜。
大厅台柜,是专门根据客厅大小和长宽而特别设置。看形状,每只柜台每家每户形状大致相似,但上面精雕细琢,柜子高低大小,根据户主师傅需求而刻意制作。孙雨晴他们家大柜台长,是客厅的长度三丈三尺的三丈。
而宽度,则是客厅宽度三长三尺的三尺三寸。条台中间,上面挂着一副钟馗捉鬼图。
只见那钟馗头戴黑布无檐帽,手持七星捉鬼青龙剑,一只手抓住一个小鬼身段捏成树枝丫粗细。怒目圆睁,龇牙咧嘴。乌黑超长的胡须,分别向嘴角两边上翘。他一只脚立得稳如泰山。一只脚踩着一堆小鬼,鬼哭狼嚎。
四周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图像逼真,避邪驱魔。
在钟馗的捉鬼图下,安放着观世音菩萨铜像。
站立的观世音菩萨,脚下生云,怀抱净水瓶,口插连理枝。在观世音菩萨的立像前,安放着一只紫铜香炉。据说,是孙明源从皇宫大吏的遗物中发现并据为己有。私底下得到的宝物,孙明源基本上不敢留在京城孙府,而是差人送回马家荡孙家老宅。
紫铜香炉的两边,有一对蜡烛支架。
据说,这副支架价格不菲,是当年乾隆宫殿的蜡烛支架,被孙明源暗自盗取。包括放在柜台上的文房四宝,也是乾清宫大理寺所用。总之,孙雨晴他们家的柜台上任何一件装饰品,都是价值不菲的京城皇宫之物。
小渔村马家荡人识货的人不多,关键是,他们只认得金银铜铁,对文房四宝这一类的东西,没人注意。书香门第人家用的东西,打鱼人家有谁去关心。“呵呵,那,以后我们俩还是以师徒相称吧!只是......我有种感觉,你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改口称谓我为母亲。也许,你现在觉得叫起来有些拗口。嘿嘿!”
小南香吞吞吐吐说出来的一番听起来将信将疑话,孙雨晴极为尴尬。虽然有师徒如父子一说,只不过是个比喻而已。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如父子,纯净是无稽之谈。
但有一种可能,除非师傅家没儿子,或者说没女儿。
小南香凭什么说肯定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定会改口叫她母亲,毫无顾忌的自信令孙雨晴啼笑皆非。“师傅,徒儿对您像母亲一样的尊重,但您绝对替代不了我母亲。父亲母亲对我和妹妹两种态度,我没有抱怨他们俩的心境。
因为,我是家中老大,父母教我捞鱼无非为了生计,是教会我能独立生活的本领。大灾之年,不至于是自己饿着肚子是关键。让妹妹读书,是因为妹妹聪明伶俐。让我下地干活,学会划船撒网捕鱼,是担心害怕把妹妹饿着。
只要有我,绝对不可能让妹妹挨饿。我要让妹妹活得比马家荡人家姑娘都好,是我孙雨晴最大的愿望。师傅,你说徒儿的想法对不?”
抓住孙雨晴的一只手,听到孙雨晴说要把对妹妹的好当着头等大事来完成,小南香立刻松开。他望一眼孙雨晴,心里想:儿子,你太单纯了。世道险恶,你这样的意气用事将来非吃大亏不可。
想到这,小南香下定决心:不行,我得想办法令儿子孙雨晴知道那孙明泉不是他亲生父亲,母亲闵孙氏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之所以让孙雨晴去学打鱼晒网,让他妹妹孙雨娟去读书练剑,是因为孙雨娟是她们俩亲生,而他孙雨晴,只不过是孙明源过继给他们家的继子。
因此,才对他和妹妹不同看待。“哎呀,你这孩子,我说什么你就听不懂呢?男子汉大丈夫,放下儿女情长,造福于民放在第一。为师宁愿相信你去剿灭乌金荡的土匪,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一己私利而奔波忙碌。孰轻孰重,你应该像你父亲一样的深明大义才对。”
小南香又说漏嘴,话一出齿,小南香急忙捂住自己的一张嘴。
孙雨晴还是反应过来了:“师傅,你是指我父亲吗?怎么可能,他就是个扑鱼的小渔民,哪里知道什么深明大义。甭说他们俩了,我听了您的话,都有些恍惚。有时候,还真的不知道你要表达的是一种什么意思。”
“噢噢噢,口误,口误,是指的是要你像你在京城做大官的大爷一样,深谋远虑。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叔叔婶婶是对你歧视,可你以怨报德耽搁自己前程岂不是因小失大,后悔莫及。”小南香还是说漏嘴了,她自己也是脱口而出。
什么他叔叔婶婶,人家分明是自己的父亲母亲。
为儿子着想没有错,但现在不是孙雨晴不知道他是你小南香的儿子嘛,你干嘛几翻三次地说漏嘴?
这样,孙雨晴会情绪波动的呀!索性,小南香把话题岔开。没等他开口,人家孙雨晴提前说话了:“师傅,我叔叔婶婶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他呀?”小南香见问,语无伦次。
“这个,这个么......嘿嘿,徒儿为师暂且保密。走,你还比如带为师上的你大木船去见识一下。看一看准备打土匪的大木船,是否能抵挡土匪的土枪土炮。”听了小南香师傅说出去看看自己装修将近一年的几十条大木船,孙雨晴笑了。
心里想:我说什么师傅您都有不满意的地方。带你去看一看大木船,我看你还有什么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