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我还是得跟你说明白先，这个王山啊——”村长皱了皱眉头，挪动了一下瘦削但是还算硬朗的身子，脸上露出一丝有点难色，“这个王山，人称雷子，性格是暴躁，早年还犯过事，坐过牢，这个利明没有跟你说过吧？”


    “没有呢。”慕材怔了一下，额头上浮现阴霾的影子，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这个不打紧的。”


    张小霞的心一紧，心里嘀咕道：“这个利明先生，怎么好找不找，就得找这种人做证人证言呢，万一这个王山作出什么不良行为，那得怎么收拾呢，哎，现在是收了人家律师费，那就得干活了，哪怕是上刀山，又或是下火海了。”小霞有点无奈得微微摇头，又看看老板，老板的眼神还是那样坚毅，面不改色，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那当年王山跟利明是结了什么怨呢，他这么嫉恨利明，听利明说那只是一件小事，那时候年轻气盛，不过就是开了句玩笑而已，就说他是石头爆出来的，跟孙悟空一样，几十年都过去了，怎么还耿耿于怀呢？”慕材双眸露出清澈的眼瞳，写满了问号。


    “唉，我跟你说啊，这个可是他的硬伤，他一出生，父母就离家出走，是被叔叔和婶婶养大的，从小的时候，就被同村的小孩欺负，被嘲笑是无父无母的野仔，后来他也早早辍学了，去地铁公司干了几年，就走了，不像利明一干就是干到退休。


    王山后来还混过黑社会，因为其体形彪健，又能打又能熬，还被圈内当大哥呢，后来社会严打，他就退出这个圈子，去做正经生意，搞了点钱就回来开店一直到现在了，这个人呢，是很奇怪的人，一时很讲江湖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时呢，又恨小气，如果别人刺到了他的痛点，就很容易嫉恨他人，真是阴晴不定，说打雷就打雷的，说下雨就下雨的。”


    “我看症结找到了。”慕材露出那熟悉，且自信的微笑，看看小霞，又看看村长，好像是告诉二人，他知道如何面对这个所谓的怪人了，“村长，那烦请您一起陪我们过去找找王山吧。”


    村长点点头，双脚一蹬，轻松站了起来，那矫健的身手，可以看出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平时是很注重运动养生的。


    村长带着慕材和小霞来到王山经营的小店，前一个半小时，王山是在家里，现在他来到小店了，只见他圆头圆脑的，光光的脑壳，散发出一种天然的杀气，身形魁梧，正如其名，如一座小山一样，那双丹凤眼稍微一凝，就可以看到这个人是不好惹的，他口里嚼着瓜子，一口一个，将瓜子壳吐在一个烟灰缸的容器里。


    距离五六米，王石就瞟见村长和慕材、张小霞，眼神霎时变了样，怒气充盈而出，大口嚷道：“又是你们两个过来了，你信不信，我现在进里屋拿出砍刀出来，把你们给劈成两半，然后再扔进锅里炖了！”


    王石这话吓得小霞放慢了脚步，躲在慕材身后，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此刻真不想再见到这个如野牛一般的大粗人，她瞄了瞄周围，看看有没有长棍之类的东西，要做好防卫的准备，谁知道他说着话是真是假，按照法律规定，如果面临人身和财产受到威胁，当事人是有正当防卫的权利的，想到此，小霞攥紧拳头，稍稍弯下腰，做好随时防卫的准备，她也感叹道——以后还是要学点功夫防身才好。


    “王石，休得无礼，哪有这样说话的。”村长厉声喝道，那声音洪亮，可以看出中气十足，村长就像是一位武林高手，步伐坚定有力，一点不也输给年轻人。


    “我咋不能这样说话了！”王石将手掌的瓜子放在桌面上，从竹靠椅上站了起来，动作稍显的粗笨，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动作有点迟钝，不过，那个因像山一样的身材，带出一种让人畏惧的气势，单单看这个架势，一般人都会吓得腿软。


    慕材依然面不改色，双眸中依然是充满自信的神情，嘴角还带着微微一笑，从身材上来说，慕材是比王石矮了整整一个头，体重方面，前者也是比后者要轻了一大半，尽管从身材体重方面来看，慕材是逊色很多，但是从气势方面来看，慕材却一点也不逊色。


    王山原以为刚才的一番狠话，会在心理上给慕材一个下马威，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一般人听到这样的威吓，早就要尿尿了，但是对慕材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也让王石有点慌乱起来，心想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皮囊里是藏了什么人儿呢。


    慕材走到对着王山十来步距离，与王山四目相对一会，前者的双眸迸射出淡蓝色的锐利目光，这是慕材在法庭上争战才会显露出来的，看来，他是将与王山的谈话当做是一个庭审级别来对待了。


    “王山，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纸老虎，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的！”慕材冷冷得说道，他的语气清晰有力，一点也看不出有惧怕的味道，而且声音洪亮，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入王山的身上，这是将对方一军，慕材两脚稳稳站定，站姿挺拔，又如一名士气满满的将军，在开战前，先挫一挫对方的锐气。


    王山被慕材这话给怔住，心想这个年轻人看来不是等闲之辈，便咬着下唇，瞪大眼睛，恶狠狠得说道：“什么！你好大口气，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曾经是混过黑社会吗？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嘛？”


    “我当然知道，我更知道你为什么故意要扮成这样一个吓人的样子，你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慕材双眸微微一凝，这句话就像是加长版的利剑再次射向王山，仿佛是朝着王山最柔软的心刺了过去。


    “什么！你说什么！！”王山额头爆出青筋，看来愤怒是涌上头脑了，眼睛吐了出来，紧紧攥紧拳头，但是他内心很好奇，为什么年轻人会这样说，而且说得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


    张小霞后背一阵感到一阵阴凉，真想不到老板还敢说出这样的话，她发现不远处的石桌下，放着几根木棍，是时候拿好棍子，待会发生打斗的时候，还可以进行紧急避险，想到此，小霞便缓缓移动脚步到石桌处。


    村长站在旁边，眯着眼睛，静静看着慕材，想看看这位律师想使用什么方法来拿下王山呢，说心里话，村长对慕材所说的那几句话，还是感到很意外的，没有一定的洞察力和预判能力，一般人是不敢讲出来的，这是孤注一掷。


    “你要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慕材依然是神情镇定，泰然自若得看着王山，冷冷得说道，说得同时，他也一直细细观察王山的神情变化，想从微微变化中看到他内心的心理破绽，这是慕材在长年累月的庭审实战中训练出来的一种心理战术。


    “嗯！”王山吞咽了一下口水，轻微答应了一声，“你说！”


    “那我慢慢道来了。”慕材嘴角上扬，微微抬起头，注视着王山那双有点颤颤抖动的双眸，“你根本就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两面人，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小霞怔了一下，转头看向王山，发现王山此时的面相不像刚才那样凶神恶煞，现在变得柔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