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堂,未免吵醒顾皙颜,庆安帝便轻手轻脚起了身。
“昨儿您批折子到深夜,今日不是大朝日,陛下怎么不多歇息会?”方安见他出了内殿,连忙迎上去。
庆安帝一边由着侍女穿衣,一边道:“西境战事频频,涉事体大,如今正是朝事繁忙的时候,多睡无益。”
好在昨日他宿在揽月宫,即便昨夜睡得时辰少,精力却是极充沛的。
方安还想劝,却也知晓这时候他定是歇息不安稳的,便连忙叫人备轿撵。
收拾妥当了,才要跨出揽月宫,庆安帝回头瞧了瞧那比正殿矮上小半截儿的东配殿,眉心微蹙,“顾嫔如今已是嫔主,怎还住在配殿?”
方安见他生气,忙道:“许是还未收拾妥当。”
“内府局怎么办得差事!”内侍省下辖的内府局掌宫中宝货给纳,还包括各种灯烛、汤沐,以及宫殿张设。
揽月宫正殿许多年没有主位,如今新主入住,张设装潢自然要更换一新,可顾皙颜封嫔都小半月了,内府局还未弄妥当此事,也难怪庆安帝发怒。
“奴婢即刻唤人去内府局走一趟。”方安伶俐道。
庆安帝这才脸色稍霁,大步上了轿撵,急匆匆去紫宸殿见大臣去了。
自打有有孕之后,顾皙颜便十分嗜睡。庆安帝起床的时候她愣是半丝动静都没感觉到,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娘娘越发嗜睡了。”连翘嬉皮笑脸给她取来匀面的脂粉。
顾皙颜正端着一杯竹盐水要漱口,闻言笑睨了她一眼,以袖掩面饮了一口竹盐水。
侍女璎儿连忙端着痰盂上前来。
漱了口,端净面所用之水的侍女便走上前来,另一侍女端着的木案上放了一碟子粉白的藻丸。
她轻拿起一颗来,一股子馨香便幽幽散开来,“今日所用这藻豆,似乎格外不同些。”
连翘便笑着回她,“这是今儿早上内府令常泰特地差人送过来的,听说乃是掺了丁香、沉香、青木香等诸多香料做出来的,最是光净润泽。”
“他倒殷勤。”顾皙颜挑眉。
“有薛连山这个前车之鉴,他哪儿能不勤快呢,”说到次数,连翘很有些义愤填膺道:“之前见您式微,那薛连山便是连正殿的陈设也不送来,您做了嫔主,却还要屈居在配殿。”
“如今可好,陛下是动怒了,”连翘绘声绘色,“御前的孙敬中官特地去了一趟内府局好一通说道,那薛连山可是忙不迭地送了好些好东西过来,现在都还在外面等着呢。”
内府局置令二人,连翘口中的薛连山便是另一位内府令。
“娘娘,薛连山才当上内府令不过一年,素日里最是讨好王贵妃。此次会不会是王贵妃授意?”连翘猜测询问。
说起来顾皙颜即便“失宠”,却贵为嫔主,怀有身孕,若没有王贵妃发话,内府局、尚服局的那些小人怎么敢难为她?
其他的局司,便连尚宫局都不敢慢待了揽月宫。
“宫里向来便是捧高踩低的,不管是不是王贵妃的意思,这常泰也痴傻了些。”锦书一直寡言少语,如今也是难得开口,“娘娘的嫔位是太后亲封的,又是太后娘娘口谕叫您挪殿,常泰为着讨好王贵妃这样苛待您,这是不敬太后。”
王贵妃出身显赫,身居高位,又执掌宫权,薛连山想要巴结着她,踩顾皙颜一脚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是在这时候做这样的糊涂事,未免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