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明月高悬,月光洒在地面上,给整个人间都铺上了一层银辉。
街道上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崔望遥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焦急的神情落入楚澜山的眼中,他皱了皱眉,“你怕我杀了端王?”
哪是怕他杀了端王,是怕她自己小命不保,“你能不能答应我先不要杀了端王?他对我还有用。”崔望遥拉住楚澜山的袖口摇了摇。
楚澜山抽回袖子,“什么用?”
“那个……这个……唔……”崔望遥眼睛左右来回转动,一时竟想不出如何解释,“就是……那个……反正就是对我还有用,你杀了他,我的小命就没了!”
“你被他下毒了?还是有人威胁你?”楚澜山声音陡然提高了些。
崔望遥怔愣一瞬,摇摇头,“……反正就是他现在还不能死。”
楚澜山看她一副不愿说的样子,他也不逼问,端王毕竟是皇子,岂是他现在说杀就能杀的?杀了端王对他也无益。
“你放心,我不会去行刺端王。”
“真的?”崔望遥咧开嘴笑了,笑容如同冬日里盛开的腊梅,在满地雪色里灿若明霞。
楚澜山点点头,“真的。”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
两人并肩在悠长的深巷里慢慢走着,脚下是满地银辉,头上是皎皎明月。夜很静,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睡熟了。
突然一阵狗吠声传来,吓了崔望遥一跳。
楚澜山条件发射般扶住崔望遥,却被崔望遥的惊跳撞了个满怀。也不知是被狗吠吓得,还是被崔望遥忽的一惊吓得,他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别怕,是狗。”
崔望遥挣开楚澜山的怀抱,叉着腰,“我什么时候怕了?我刚才就是出了下神,突然一声狗叫,我还以为怎么了!”
这话不假,长长的巷道悠远深邃,她走在楚澜山的旁边感觉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就想这样一直走下去,慵懒的,随意的,思想放空。
“你没被吓着就好。”
崔望遥微微一笑,“我怎么会被狗吓着?”
两人又往前走。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崔望遥不想回去,她就想这样静静的走走,“要不你陪我多走走?”
楚澜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踩着慢悠悠的步调往前走着。
再长的巷子也有尽头,转角的时候,崔望遥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来着。
她试探着问,“我听说薛圭供状里说项世子是幕后主使?”
楚澜山飘远的思绪被这一问拉了回来,“你怎么知道?”
“翊哥哥告诉我的。”
“崔元翊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那可不是。”顿了顿,“你是不是想救项世子?”
楚澜山对此不置一词。
崔望遥停住脚步在楚澜山面前站定,睁着双大眼睛,“我可以帮你啊!”
“帮我?”楚澜山笑了笑,“是帮你自己吧!”
“你难道不想救项世子?他可是因为你抓了薛圭才被诬陷的。”
“我不是不想救,只是如今形势……”
崔望遥打断他,“我有办法!只要你能带我进宫!”
楚澜山不想她再卷进来,皇上明显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既能给鲁蕃一个交代又能打压西北王府的契机而已。
现在这样的局面就是皇上最想要的。
“我知道你与项世子交情匪浅,可这件事牵扯太多,你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现在能救项世子的只有名徽公主,你与名徽公主不睦,让我去,我一定说服名徽公主救项世子!”
“名徽公主已经在皇上面前求过情了,没有用。”
“光是求情当然没有用!你让我进宫,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救项世子!”
楚澜山摇头。
“难道你想等西北王千里迢迢只身冒险来京城救他的一双儿女?”
楚澜山当然不想,西北王若是来了京城,那定然是凶多吉少。
“可他若是不来,他的一双儿女能获救?你还是让我去试试,万一成功了,西北王也不用冒险进京!”
楚澜山还是不肯,救项世子他自会想办法。
“你是担心我会有危险?”
“英国公府快到了。”
顾左右而言他,还有两条街呢!
“你现在是禁军副统领,刁统领又不在,难道你还保护不了我?你就让我去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崔望遥拉着他的衣袖甩了甩,瘪着嘴求道。
楚澜山抽回袖子拍了拍,目光放在崔望遥的手上,“你求人都是这样的……?”
崔望遥咧开嘴笑笑,“我一般不求人……”
楚澜山绕过她往前走,崔望遥赶紧追上,跑到楚澜山前面张开双臂挡住,“你到底答不答应?”
“不……”不字还没出口,远处有人打马而来,声音急促,近了才看清是崔元翊。
崔元翊跳下马,神情紧张,拉住崔望遥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望遥,你没事吧?”
崔望遥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崔元翊本已经睡下,鹦鹉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说是楚府派人来问小姐回府了没,她一直以为小姐已经睡下,殊不知她进房一看,小姐根本不在房里。楚府的人得知小姐不在,匆匆忙忙走了,鹦鹉知道事情不对,便赶紧跑去朗逸院通知了他。
崔元翊不知道崔望遥去哪了,派人把周围搜了一个遍也没找到人,又派人去楚府寻人,还是没找到。
无奈他只能派人四处寻找,终于在这碰上了!
“我再不来,你岂不是要被这浪子拐跑?!”崔元翊看向楚澜山,眸子的烈焰如同夏日山火连绵。
看到崔元翊楚澜山突然改主意了,转眼看向崔望遥,“你先回去,你刚才说的,我答应了。”
“真的?”崔望遥欢欣雀跃。
楚澜山挑眉,“当然是真的。”说着从崔元翊的旁边擦身而过,“明日午时我来国公府接你。”
“我等你!”崔望遥激动道。
崔元翊满腔郁气,像是有人当头给了他一巴掌,他却不知道如何反击。反而像个局外人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疑惑问道,“他答应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