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还有当初那个孩子,
那个人人都以为是主子不小心滑倒流掉的龙胎。
“娘娘……”
想到当初小产后,知愉伤心难过的模样,
金盏顿时悲从心来,哭喊一声,上前安慰。
知愉紧紧握着金盏的手,无声留着泪水,
这幅场景,不论谁看了,都忍不住悲叹一声,
冬菊也默默上前,和金盏一同轻声安抚知愉,
半响后,知愉收住眼泪,捏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李院判,不知本宫如今的身子?”
“是啊,李院判,不知我们娘娘身子如今可有大碍?”
金盏、冬菊二人也齐齐看向李院判,
“娘娘莫要惊慌,微臣观您脉象,如今还未有大碍,只需臣开上几副安胎药,喝了便可保无虞。”
“多谢李院判了,”
知愉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对李院判略带歉意的笑笑,
“本宫如今情况,李院判也是知道的,传一次太医不容易,碰上李院判来更是不容易,”
“如此,还要麻烦李院判帮忙查看下这宫中可还有其他不对的物什。”
“娘娘客气了,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李院判躬身拱手,随冬菊在宫中各处查验,
最后查出了香料盒里掺了一点不知名的香,以及库房里一匹未拆封的云锦有问题,
“这安息香中掺的香料,微臣也叫不上名字,想来是自制的香料,作用上同零陵香相似,均是燃之对孕妇有害的香。”
“而这这云锦所用的丝线则浸染了红花,应是被大量红花药水泡过……”
李院判指着那桌上一一解释道。
知愉的眼神也随之愈发冰冷,
她不喜熏香,所以自打穿过来就没动过宫中的香料,香料倒是无妨,
但衣服是常做的,
可想而知,若不小心用了这云锦,定然也会落个稀里糊涂小产的下场,
知愉盯着那匹云锦,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
这后宫阴私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也怪她,没及时想到这一层,提前笼络些懂医的人。
“没想到宫中还有这样阴毒的手段,真是让人害怕。”
金盏看着那香料和云锦,也是十分后怕。
冬菊点点头,“是啊,谁又能想到会把丝线浸染红花,用来害人呢!”
李院判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他在宫中沉浸多年,对这等阴私手段已经见惯不惯了,
这也是他能这么快,就筛查出这些东西来的原因。
“娘娘,当务之急,是将此事禀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
知愉幽幽一叹,
“可如今太后娘娘刚刚崩逝,正是事情繁多之际,本宫身子到底无事,也不忍心去打扰皇上与皇后娘娘。”
金盏连忙劝慰,
“娘娘此话差矣,太后娘娘崩逝之事固然重要,但龙嗣之事亦是重中之重。”
冬菊微微点头,亦是仔细分析道:
“是啊娘娘,龙嗣之事也是大事,幸亏此次发现的早,若是没发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若是不请皇上、皇后娘娘两位主子出面震慑一众宵小,日后延禧宫恐怕也不得安宁。”
知愉抚摸了下小腹,又看了眼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李院判,
“既如此,李院判,还需要劳烦你向皇上、皇后娘娘通禀一声。”
李院判连忙拱拱手,口称“应当的”,就转身出了延禧宫。
胤禛比乌拉那拉氏来的快些,到延禧宫时,
知愉刚觉得有些饿,用了一碟子牛乳糕,
吃时不觉得,吃完觉得嘴里有些腥、反胃,
正叫金盏取了温水漱口,碰巧被胤禛瞧见,
胤禛大迈步上前,“可要紧?李院判不是说无碍吗?”
说着冷眼就看向身后的李院判,
李院判顿时抖着身子就要请罪,
知愉忙拦下,
“皇上误会了,是臣妾贪嘴,用多了糕点,有些反胃,便漱了漱口,与李院判的诊断无关,”
“李院判医术高深,做事谨慎尽责,臣妾原还想赏的,皇上倒是指责上了。”
知愉微笑看向胤禛,
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这略带埋怨的语气,会惹怒他,
殿内奴才纷纷垂头,金盏眼含担忧,悄悄抬头瞥了眼,
李院判知晓知愉这是为他说话,面露感激,
“多谢娘娘夸赞,不过微臣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日后定当更加尽心。”
胤禛面色这才好看不少,伸手接过冬菊手中的锦帕,
挥退她到一旁,自己上前,亲手给知愉擦拭了下唇角,
“饿了就叫奴才做些好克化的吃食,宫中小厨房岂是白设的?非要吃那些腻歪的糕点。”
知愉温柔一笑,目光如水,
“皇上体贴入微,臣妾不过是看到那些脏东西,有些烦心,”
“左不过也吃不下太多,不想再兴师动众罢了。”
胤禛面色顿时更黑了,蹙眉转头问道:“那些脏东西呢?”
冬菊立即恭敬回道:
“回皇上,奴婢担心放在殿内,会危害娘娘,便拿到殿外,让人盯着了。”
李院判见胤禛的视线看过来,躬身提醒道:
“皇上、和嫔娘娘放心,那些东西若没有长期间接触,是没有太大危害的。”
言下之意,只这一时片刻,倒也无妨。
胤禛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顿时会意,
转身出去指挥小太监把那破碎的花盆、香料以及云锦带了过来,
“皇上,都在这儿了。”
胤禛扫了一眼,视线尤其在那盆花土上停留片刻,
听了李院判的禀报,他对这盆四季海棠还有点印象,
之前确实有看到过郭氏亲自给其浇水,
胤禛眼眸微眯,冷声吐出一个字,“查!”
苏培盛躬身应声领命出去。
“委屈你了。”胤禛转回头,收敛了些眉间怒色,看向知愉,
“你放心,此事,朕定当查清。”
“臣妾不委屈,”知愉垂着头,盯着胤禛放在她身侧的手,
略哽咽道:“只不过想起先前那个孩儿,心中忍不住的难过,”
说着,微微侧头,一滴泪缓缓滑落,
“是臣妾没用,没能护好它,连罪魁祸首都没能发现。”
胤禛的手微动了动,一时没有作声,
片刻后伸手拉知愉入怀,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放心,这次,朕定给你和孩儿一个公道。”
知愉伏在胤禛肩膀上,闭目,任由泪水四溢,打湿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