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娘娘机警,若是您没看出来,那下次坐轿,可就危险了!”
金盏扶着知愉的手,低声道。
知愉微叹一声,
“还是他们太过急切了,这才漏了马脚,被本宫看出来不对。”
“若是换个稳得住的来,本宫也不一定能发觉。”
窦嬷嬷自从方才那大力太监开口后,就一直在旁没出声,
如今倒是开口宽慰道:
“娘娘小心谨慎,那起子小人,再多的阴谋诡计,也定然对娘娘无用。”
知愉扬了扬眉,微微一笑,
“后宫但凡有孕,便如那箭场上的活靶子,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本宫是恨不得小心再小心,生怕一个不当心,就没了这孩子。”
说着知愉轻抚了抚小腹,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或许,是到了她该像胤禛坦白身份的时候了,
如今胤禛虽看重她腹中之子,但仅仅如她所愿赐下了嬷嬷,
实则并没有过多关注,
后宫中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这两个嬷嬷能帮她看出后宫阴私,却不一定能发现物理上的手脚,
但如果有了上一世和妃的情分,那便不同了,
胤禛应该会出手,帮护住这个孩子的。
一路想着可行性的方案、措辞,知愉很快就到了宁寿宫,
“和嫔娘娘到!”
随着守门太监一声尖细的唱报,
知愉缓缓踏入一片素白的灵堂,同时顺势往金盏肩头一歪,
捏着浸了洋葱汁子的手帕,掩鼻微泣,
“呜呜呜,太后娘娘……”
有没见过知愉的大臣,
见她一身样式精致的孝服,周身气势不凡,
不由悄声向身旁人问道:
“这是后宫哪位小主?”
“这你都不知?”旁边大臣斜了他一眼,解释道:
“这就是近日宠冠后宫的和嫔娘娘,如今还怀有龙嗣!”
“啊原来这就是和嫔娘娘啊!果真仪态万千,不愧能这般得圣心!”
“嘘,噤声!”
那给他解惑的大臣,对他竖起指头示意,
“皇上嫔妃,这岂是咱们能讨论的?”
那人反应过来,忙住了口,
“是是是,多谢李大人提醒。”
听着不远处的几个大臣的交谈声逐渐消失,知愉暗笑两声,
随后借着帕子遮挡,抬头看了眼上方乌雅氏的牌位——
大行皇太后乌雅氏之灵位。
呵,
知愉嘲讽一笑,
如今还未上谥号,不过有乌雅氏做的那些烂事在,
不知胤禛还会不会给她上个,“孝恭宣惠温肃定裕赞天承圣仁皇后”的谥号,
不过就乌雅氏那偏心样,
胤禛能给她办个体面的葬礼,都是宽容的了,
乌雅氏在地下,应当知足了,
就是不知,乌雅氏如果看到她,会不会气的想要活过来!
知愉正想着,
这时已经有随侍的宫女,帮知愉点了炷香,递到她眼前,
知愉接过,面上恭敬的一拜,亲手插上香,
一旁后宫嫔妃的位置处,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和嫔竟是来了?”
“哼,惯会装模作样!”
“呸,矫揉造作,哭的可太假了些!”
可待知愉上完香,一回头,声音尽皆消失殆尽,
乌拉那拉氏于众嫔妃身前,扬眉道:
“皇上和本宫都顾念你有孕在身,不忍心让你前来,没承想,你竟是来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臣妾,臣妾也不能恃宠而骄,”
知愉在人前表现的一向温顺乖巧,如今也不例外,
“况且太后娘娘是皇上亲额娘,臣妾哪怕身子再虚弱,也应当来上柱香。”
意思就是之前不来,是因为身子虚,动不得,
如今来了,也仅仅是看在太后是皇上生母的份上,才来的,
乌拉那拉氏维持着端庄贤淑的模样,微点点头,
“和嫔的规矩,一向是宫中最好的,”
“不过尽孝道是大事,龙嗣亦是大事,太后泉下有知,自然也会先顾全孙儿,”
“和嫔也应当保重身子才是!”
知愉眸光微动,
乌拉那拉氏这话,
是在指责她不顾腹中皇嗣安危,非要来宁寿宫上香?
若她顺着应下,
在场人就会认为她和嫔只顾龙胎,眼中没有孝道,
若她反驳,
就彰显尽孝道更重要,
但乌雅氏的做了什么事,知情人也不少,显得她就有些蠢了,
这还是其次,
万一要传到胤禛耳中,
怕不是会认为她压根不重视他们的孩子,从而迁怒于她,
乌拉那拉氏还真不愧是皇后,
三言两句,就能给她挖个明目张胆的大坑,让她左右为难,
想着,知愉抬眸对上乌拉那拉氏的视线,
二人之间的交锋,不仅后宫嫔妃看的一清二楚,
连众大臣命妇也悄悄看了过来,
有的同情知愉,有的在幸灾乐祸,有的在等着看好戏,
知愉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微微垂眸,对乌拉那拉氏一福身,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这就回去,好好养胎!”
这一下,四两拨千斤的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这都是皇后的吩咐,她只是一介嫔妃,自当遵从,
至于乌拉那拉氏话中的深意,
以及她这反应,让乌拉那拉氏戴上了“看皇嗣比太后更重要”的帽子,
那是什么啊?
她可不清楚,
她只是听话而已。
说完,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知愉利落的转身,转头就迈步出了宁寿宫,
待众人反应过来后,知愉都快出了宁寿宫大门了,
乌拉那拉氏眸色阴沉的,盯着知愉远去的背影,
心中狠狠念了一声,“郭氏!”
随后转头面无表情的一一扫过那些,幸灾乐祸的嫔妃目光,
乌拉那拉氏的神色,让众嫔妃纷纷打了个激灵,
连忙垂头继续低声哭着,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后宫众嫔妃都如此,更别替那些大臣命妇了,
她们自从反应过来后,
便连忙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衣裳下摆,不敢乱看,
只当什么也没听到。
出了宁寿宫,
知愉连忙让金盏,把那沾了洋葱汁子的手帕收起来,
这个味道真的太难闻了,熏眼又刺鼻,
天天用它的那群人,竟然也能忍的下来!
动了动鼻头,缓解了那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的感觉,
知愉不禁有些佩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