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养心殿瞧瞧!”
知愉缓缓伸出手,在金盏的搀扶下,慢悠悠往养心殿去。
知愉走后,
灵堂内,
虽碍于乌拉那拉氏的威慑,面上没人敢讨论方才的事,
但众嫔妃、以及各位命妇们,心中都各有计较,
年氏维持着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则眼神中十分平静,
眼瞧着身前不远处,乌拉那拉氏挺直的背影,
年氏中嗤笑一声:
她乌拉那拉氏竟然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依照她对乌拉那拉氏的了解,乌拉那拉氏定不会善罢甘休,
日后郭氏有的受了,
不过郭氏也不是个好东西,最好二人狗咬狗,她便可……
想到这,年氏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不曾想,一阵气没缓上来,猛的咳嗽出声,“咳咳咳……”
“娘娘!”
一旁的寄奴见此,连忙上前轻拍年氏后背,帮她顺气,
“年妹妹若身子实在撑不住,可先去耳房,让太医瞧瞧。”
乌拉那拉氏瞥了身后一眼,维持着垂眸流泪的模样,开口道。
“咳咳……”年氏抚了抚胸口,终于缓了过来,
“劳皇后娘娘惦念,臣妾还撑得住,”
“左右臣妾不像和嫔怀有龙胎,哪怕是不适,也能多撑撑的。”
年氏捏起帕子,擦拭下鼻尖,不动声色的挑拨。
“本宫还以为,年妹妹是想起了福沛,才……”
乌拉那拉氏装模作样的忧叹一声,
“唉,罢,是本宫多思了,妹妹别放在心上。”
两句话,成功让年氏青了脸,
只草草的敷衍两句,年氏便垂头不再多言,
乌拉那拉氏见年氏那一副被提起伤心事的模样,心中不屑哼笑一声:
呵,年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真当她不知?
想坐收渔翁之利?她倒是想的美,
和嫔如今仗着肚子里那块肉,再加上皇上的宠爱,得意忘形,目无尊卑的,
可她年氏当初盛宠时,恃宠而骄的就少了?
乌拉那拉氏垂眸,掩饰住眼中的厌恶之色,
闭目落下一滴泪,暗道:这后宫真的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见到前方地位最高的二人如此,
熹妃与裕嫔对视一眼,接收到彼此默契的眼神,
而后垂头默默的捏着帕子哭,没作声。
懋嫔也没做声,倒不是也跟熹妃二人一样看出了什么,
而是看似恭谨的背后,实则已经神游天外了,
不过懋嫔一样沉默寡言,充当后宫背景板的存在,
旁人也没注意到她有何不对。
后面小嫔妃们倒是热闹,
“和嫔如今真是恃宠而骄,得意忘形了,竟然大庭广众下,敢给皇后娘娘没脸!”
作为新加入皇后一党的顺答应,时刻不忘表现她的忠心,
斜前方的苏常在听了,垂首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顺答应还真是,时刻不忘给皇后娘娘分忧啊!”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作为大清的国母,六宫之主,咱们理所应当的恭敬有加,”
“哪能同和嫔一般,仗着、仗着皇上恩宠,就目无尊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
顺答应其实想说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
结果说到一半,
想到苏常在如今也怀有龙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
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苏常在不是蠢人,自然听出了她原本的意思,
但并不恼,反而十分得意,
毕竟,这龙胎,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苏常在想着,抬手抚了抚小腹位置,心情一片大好,
嘴上跟顺答应小声打起嘴仗,
“皇后娘娘贤德大度,才让有孕的和嫔,保重皇嗣,回去歇息,”
“怎么到了顺答应嘴里,就成了那等目无尊卑之人了?”
“和嫔娘娘也不过奉旨办事罢了。”
最好,她也能蹭蹭和嫔的光,被皇后允许,回宫养胎。
作为同样怀有龙胎的嫔妃,苏常在虽然不喜知愉,
但存了私心,期望自己也能同知愉一般,
面上自然为知愉说了两句话。
顺答应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苏姐姐说的是,和嫔娘娘如今怀有龙胎,身子自然金贵。”
言下之意,
和嫔素来得宠,才能有如此特殊待遇,
你苏氏不过一介常在,在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
苏常在闻言,眼眸微眯,看向顺答应,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
却听到乌拉那拉氏一声“苏常在!”
苏常在瞬间一个激灵,
下意识的以为,皇后是发现她在同皇后一党的顺答应斗嘴,迫不及待的来为顺答应撑腰了,
苏常在连忙抬头,低声应了句,“嫔妾在!”
乌拉那拉氏回首,看着她,
“你亦是怀有龙胎,若觉得身子不适,可千万别忍着。”
“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铭记于心。”
苏常在敛眉,态度十分恭敬,
随后也不敢再同顺答应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在她位置处跪坐着。
乌拉那拉氏开了口,证明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底下那些常在,答应们也纷纷回过神,不再看戏,专心哭起丧。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宗亲命妇们,纷纷开始口头称赞乌拉那拉氏贤德,
实则,却是默契的用眼神交流起来,
恒亲王福晋挥了挥帕子:
不愧是能在年贵妃盛宠下,冲出来的和嫔,
瞧瞧如今的后宫,基本都是以她为中心展开争斗了。
诚亲王福晋抹了把泪:是啊,连皇后都忍不住了,可见其盛宠!
简亲王福晋:年贵妃从前那般得宠,谁能想到……唉,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沉默,
倒不是简亲王福晋说的有何不对,而是——
简亲王与恒亲王不和,
她们这些女人,都是跟着自家丈夫的政治立场走的,
故而简亲王福晋一加入,恒亲王福晋就没声了,
这恒亲王。又是近日胤禛跟前红人,
其他福晋命妇们,见恒亲王福晋沉寂下去,自然也不使什么眼神了。
简亲王福晋见此,内心嗤笑一声,也不再理会众人,只专心哭她自己的。
乌拉那拉氏倒是没注意到,宗亲命妇这边的状况,
她如今,只顾着听下面奴才传来的消息——
“娘娘,和嫔往养心殿方向去了!”
乌拉那拉氏眸色微暗,
思索片刻,突然轻声道:
“本宫记得御书房有些画,许久没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