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京墨此时在房中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幅画,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仔细一看,那画竟是昨日兰鸢亦或者说是萧如月下午所画。
一旁的董宜歌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当时我看着这画就觉得这人眼熟,后来我总算想到了,谷主你看,这眼神,是不是有点像齐大人?”
“但是我总觉得吧,齐大人和他还是有区别的,这画里的人给我的感觉更好看。你看你看这人眼睛更加大些,身形更加高大些,给人的感觉更加靠谱些。”
谢京墨放下手中的画卷,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还好自己早早做好安排,让林默蝉去给赵将军送信了,不然现在这两人能聊出八百只鸭子的聒噪感。甚至想想赵将军即将要要承受的,是孤寂了一路的林默蝉那无处发泄的表达欲,谢京墨的心里总算有点慰藉。
再看一眼桌上的画稿,谢京墨暗暗腹诽道,可不是像齐大人嘛,还像齐大人化妆过的另一个人呢。正想着呢,他就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使了个眼色,让董宜歌把东西放好。
这边东西刚藏好,齐斐聿便进了院子,只见他一见谢京墨二人,便站定抱拳向他们行了个江湖礼:“齐斐聿多谢昨夜谢兄救命之恩。”
施完礼,他也不等二位反应,便将腰中的玉佩取下,递到谢京墨眼前:“大恩不言谢,日后谢兄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派人拿着这玉佩去谷隐寺,齐某一定竭尽全力相帮。”
谢京墨瞥了他一眼,齐斐聿此时倒是笑得真诚,眼里似乎还带了些希冀,谢京墨鬼使神差的收下了他的玉佩。
董宜歌看着那个玉佩,她一个外行看着都觉得价值不菲,眨眨眼,看向齐斐聿。
齐斐聿感受到旁边那道炙热的目光,歪头看去,正对上董宜歌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禁笑道:“这几日还要多谢董姑娘相帮,才能这么顺利抓到那两个元凶首恶,只是。”
齐斐聿停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送什么才符合这位江湖女侠的心意,他眼神瞥向谢京墨,却见那谢谷主面无表情地对他做了个口型“银子”。
齐斐聿眨眨眼,有些失笑,然后继续对董宜歌说道:“齐某备下纹银一箱以答谢董姑娘相助之恩。”
董宜歌听言立刻咧开嘴笑了:“哪里哪里,齐大人过奖了。”目光却是依旧灼灼地看着齐斐聿。
齐斐聿向他们借来纸笔,写下一封欠条,交给董宜歌:“董姑娘凭此条,去找齐管家,他自会将纹银献与姑娘。”
董宜歌顿时眉开眼笑,拿着借条看向谢京墨,见谢京墨微微点头,她便轻快的走出院子,去找齐管家要银子了。
齐斐聿含笑看她出去,然后转身低声地冲谢京墨说:“谢兄可要与我一同去何府看看?”
谢京墨看他,似是在奇怪他为何特意找他一起去?看着齐斐聿今天穿的格外保暖的衣物,以及难得披上的大氅,他心里似乎有了猜想。
谢京墨探手把了把对方的脉象,心里了然,这么简单的偷袭都躲不过,想来此刻这位齐大人不过一个文弱书生。
不过,案子已破,他对何府亦没了兴趣,故而他摇摇头,拒绝了齐斐聿的邀请。
齐斐聿见他拒绝,不死心的继续诱惑道:“谢兄不想去听听何府的秘事嘛?”八卦对大部分人具有非同一般诱惑力,可惜谢京墨不是大部分人,他依然对此事兴致缺缺。
齐斐聿又劝道:“我们可以去找何夫人看看凶器,我觉得那肯定是一把不俗的武器。”
谢京墨这才挑挑眉,有了些兴趣,又想到师父要让自己保护这个人,脸色有些松动。
齐斐聿见他被说动,忙双手拉住他手腕,然后,才冲他一笑,示意,可以飞了。
谢京墨了然,这位王爷肯定是被众多护卫守着不让出门,这才来劝自己出去再顺便带上他,这样,他偷偷出门成功的几率就大得多。
此时的何府倒是有些热闹,几个飘香楼的姑娘聚在外头院子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何夫人午睡醒来刚出门,院子里小声说话的姑娘们便噤了声,不安地看着何夫人,期冀她能留下自己。
何夫人看着眼前的情况,倒是有些懵,扫视一圈后看到一旁站着有些心虚的丽娘,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丽娘心虚走上前,轻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天是她前主子兰鸢的三七,一大早,她便带着香烛纸钱来到飘香楼巷子口祭奠,没一会便有官爷出来赶人,匆忙间,落下了自己的钱袋。
下午发现了以后她便急忙出去寻,便遇上了这些飘香楼出来的姑娘,这几个都是无处可去的人,经不住她们的软磨硬泡,将她们带回府里外院。若是夫人留下了几个,那便是她们的造化;如若夫人有难,她便将自己存的一些碎银子拿出来,也算是全了她们曾经的情谊。
看着丽娘有些愧疚的脸,何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去将惠娘和婉娘请过来。
随即她看向院子里的站着的这些人开口道:“你们想要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院子里的姑娘听言都松了一口气,就听何夫人话锋一转:“但是。”几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何夫人缓缓说道:“府里不养闲人,你们都有什么能力?”
这话一问,有个貌美的姑娘自信走出来:“奴家善舞。”
何夫人看向她,确实貌美,身姿婀娜,她一个女子都觉得养眼,又有一门不错的才艺,若是放在现代,说不定会是文艺界一颗明亮的星。
可惜这里是古代,这群女子,甚至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何夫人又一次在心里感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然而这会她也只能缓缓摇头,认真的看着她们,残忍又温和地说:“我说的,是能赚钱养活你们自己的本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她要的是什么能力,良久,一个小丫头颤颤巍巍开口:“奴婢会刺绣。”
何夫人这才点头:“可”,说完手指指右边:“你先去那边候着。”
一时,好些个姑娘纷纷斗胆开口。“我会做饭”、“我也会刺绣”、“我会刺绣”、“我会做饭”.......何夫人一一点头,让她们往右边站去,同时心里感慨:果然,古代女子基本会的就这几样,看来自己可以开个绣庄再开个酒楼了。
不一会,场上只站着两个人了,其中一个便是那善舞之人,这二人显然也有些急了,眼角微微有些泛红,显然不想走。她们身上多无多少银两,大概率也只能重操就业了,然而她们平日里学的多是伺候人的技艺,这会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什么能养活自己的。
何夫人见她们着急,开绣庄还需要会画样式的,开口提示道:“可有善画之人?抑或是识字的?”
这两人激动地点头,这个会。何夫人点头,总算都有个保底的工作可以胜任,示意她们与其他人站一起。见丽娘已经将二人找过来,她清清嗓子,说道:
“惠娘善经商之道,婉娘、丽娘善刺绣。你们选择一位师父随她们学习七日,七日后,考核过,便可留下。善厨艺者,这几日跟我,由我亲自考核。”
几人一听还需考核,也不敢怠慢,忙急着找师父去,大部分人找的是自己擅长的,也有几个识得几个字的愿意去学那最难的经商之道。
何夫人见她们都找好自己的师父,示意她们先就此散去,留下三位姨娘准备商量接下来的生意该怎么做,毕竟现在府里多了十几个要吃饭的人了。怎么感觉自己开了个大虞女子技术学校呢?自己明明是学医的呀,怎么就改行做教育了。
齐斐聿和谢京墨趴在房顶上偷听了好久,齐斐聿原本准备从大门正经进去的,但谢京墨因为习惯了房顶进,直接带着他飞到人家房顶去了,本着来都来了的理念,两人便正大光明偷听了好一会。
直到众人都已散去,齐斐聿这才戳戳谢京墨的肩膀,示意他:我们要从大门进。
谢京墨无语,明明是这人要留在房顶偷听的,说不定会有什么秘密。现在听完了,倒是正气凛然地说要从大门进了。
但想起师父给自己的任务,提起这人,飞身下去,将人带到何府门口。齐斐聿整整自己刚才被提得有些皱的衣服,面色正经地上前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