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容璋,你这身箭术不减当年。”陛下龙心大悦,把陆容璋叫去了身边说话。
长弓被太监接过,季书冉摸着自己右手的虎口走向自己的位置,关节处现在依旧隐隐发颤。
襄王陆容璋,能凭一己之力与太子抗衡,甚至差点功成一步的人,怎可能不强。
手段狠辣、阴险无情,为了权利甚至能认贼作母。
他就像一株鲜艳美丽的食人花,绮幻夺目的外表之下,是尖锐的口器和腐烂的内心。
像季书冉这样的炮灰只可远观,只有许知白那样的主角受才能亵玩。
“真恨自己不是男子,如果能被襄王殿下那样手把手地教习射箭,便是死也无憾了。”
“你若是男子,连给襄王殿下做妾的机会也没了。”
“你我皆是女子,难道就有机会给殿下做妾?”
“满嘴胡言,回去告诉你们父母,名门贵女一心想着给人家做妾,即便是襄王,也太不知羞耻。”
“好姐姐,我们只是说着玩的……”
不仅是闺秀之中的打趣玩笑,就连世家子弟之中也言三语四,莫不过是嫉妒季书冉能与襄王射箭的殊荣。
陈世霄抿着唇看向季书冉的方向,心烦意乱,因为襄王和季书冉如此亲密么?
“真是的,容璋怎么教季书冉那浑人射箭?殿下还未曾教过我,明日我定要让殿下教我才是。”许知白目露嫉恨,忿忿不平。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明明季书冉不应该来的,季书冉现在本应该被废了半条命躺在床上。
怎么可能生龙活虎地来参加狩猎,甚至和襄王如此亲近交好?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如果出错在季书冉的身上,那就只能让季书冉按照原书情节去死了!
许知白盯着季书冉,凶光毕露。
士族子弟射过箭后,依次上台的便是皇子们。皇上子嗣丰隆,先后上了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十皇子。
除了六皇子射中五环之外,其他皇子纷纷脱靶,圣颜微沉,显然对这些儿子的表现颇有微词。
本次箭赛压台者是太子。
太子的步伐沉稳,走到太监身边接过弓箭,他向皇上的方向点头示意后便站定开弓。
这一箭并没有让人等太久,羽箭霹雳而去,穿破陆容璋的一箭,又是靶心。
欢呼声如雷贯耳,响彻靶场,皇上欣然浅笑,抚掌赞叹,终是给他长回了脸。
最后的榜首皇帝分给了太子、襄王、季书冉和陈世霄四人,四人并驾齐驱,率先出发。
四人走到皇帝准备好的四匹汗血宝马前,三人皆已翻身上马,只有季书冉停驻原地,迟迟不肯上马。
陈世霄想到出发前的一幕,“你当真不会骑马?”
季书冉表情很诚恳:“我真的不会。”
“与孤同乘。”
“来,上马。”
“本王骑射精通,你要想学,本王可以一起教你。”
季书冉目瞪口呆地看着异口同声的三人,默然,坚定地决定即便被马摔死也不要染指主角受的男人!
更何况这三人一个害我,一个辱我,另一个老谋深算,季书冉根本不愿深交。
季书冉视死如归般地上马,与三人并肩。
被马摔死事小,家破人亡事大!
四人上马后都不急于一时,慢悠悠驾着马,闲庭信步般在树林间前行。
他们三人不着急,季书冉就更不着急了,慢慢吞吞地跟在他们仨的屁股后面走。
季书冉今日来狩猎,只做三件事:救驾!救驾!还是救驾!
不久,其余人也纷纷从靶场赶来。
许知白身骑银月,盯住他们的方向快马赶来,欢欣雀跃地喊:“太子哥哥!世霄!王爷!”
听到许知白的声音,这三人果然驻足原地等他。
季书冉上次被许知白陷害得怕了,生怕再触他霉头惹一身麻烦。
他拉拉缰绳催促马儿继续走,季书冉才不想成为主角攻受卿卿我我的电灯泡,一个落不好还要变成许知白的出气筒。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季书冉!站住!”
季书冉才背过身去,就听到许知白的嗓音叫停了自己,真是活阎王。
季书冉心中叫苦,这许知白怎么偏偏跟自己过不去了?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就知道找自己麻烦。
说好的纯良可爱小天使主角受呢,为什么人设崩坏成这样了!
但许知白的靠山全都扎堆在这里了,季书冉不敢招惹,只能乖乖回身。
他看着许知白的脸,满面无辜,“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许知白气急败坏地瞪直眼睛。
他又楚楚可怜地看向陆容璋,“容璋哥哥您有所不知,这季书冉乃是...是个好色下流的无耻之徒!他他他,他轻薄于我!上次还被太子殿下亲眼见到了……”
陆容璋依然清风写意,闻言轻扬眉梢,“哦?那太子殿下应该已经严惩了他,知白今日何故旧事重提?”
许知白怨毒的眸光一闪,又立刻恢复柔弱模样,“我只是...我只是想提醒容璋哥哥,您不要错信小人,免得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骂我可以,能不能尊重我一点,背着我骂。
季·小人·不干净的东西·书冉只能堆起假笑,真的很想逃,却逃不掉。
他现在已经放弃抵抗了,爱咋咋地吧,反正解释他们也不听,那就该打打,该骂骂,打完算事。
陆容璋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知白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许知白如今和陆容璋交涉未深,见陆容璋这么油盐不进,也无法多说几句。
许知白扭头便对着太子哭诉,“太子殿下,上次他如此轻薄于我,还以为小侯爷能好好替我出气,却没想到季书冉竟还能这么全须全尾地来参加围猎…”
“知白,别哭。”陆定羲伸手抚去许知白眼下湿润的水意,阴沉的脸也似冰雪消融般沁出一丝温暖。
许知白蹭了蹭陆定羲的手,呜咽两声,“殿下,求您为我做主。”
陆定羲语气温柔,“知白,你想怎样?”
许知白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下看向季书冉,眸光怨毒,“他不是爱坐马车么,既然本就不会骑马,那不如打断他一条腿,让他再骑不了马。”
陆定羲为许知白理好额发,笑着说:“好。”
话音落下,树林里骤然间跃出四名死士,他们凌空而出,抓住季书冉的衣领飞身落地。
季书冉被人压在地上,被踩住的头面无血色,他疑惑地盯着许知白的眼睛。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许知白就这么恨自己,恨得几乎要折磨得自己不死不休。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上次那件事或有蹊跷。”陈世霄被这阵仗骇得心中一跳,连忙制止。
陆定羲问:“蹊跷在何处。”
陈世霄抿了抿唇,“其实在那日的前一日,我曾带人去抓过季书冉,当时他把知白送进勾栏里的床上...我带人进去时,二人都还衣冠整齐,即便如此,季书冉也被我当胸踹了两脚。”
“一朝被蛇咬,尚且十年怕井绳,季书冉怎么会在次日便故技重施,又被我们撞见呢?其中应该有误会。”陈世霄沉声道。
季书冉笑了,笑陈世霄的愚蠢。
这世上之事哪里有是非黑白之分,只有上位者愿意相信的,和不屑一顾者。
许知白不明白陈世霄为什么会倒戈相向,气得叫了起来,“世霄,你怎么会帮季书冉那无赖说话?你难道意思是我说谎了吗?”
陆定羲唇角微扬,“那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今日孤不过打断季书冉的一条腿,还便宜了他。”
季书冉眯了眯眼看向头顶的薄日,只能勉强看见一轮光晕,今日太阳好烈,烈得他浑身刺痛。
“打。”陆定羲睥睨着季书冉,视线轻得像看一只蚂蚁。
太子才下号令,几名死士便双双缚住季书冉的身体。
他们捡起石块,重拳对准左腿如雨点般砸了下来,断筋裂骨之痛似在血管里爆开,钻得季书冉头皮发麻,眼前乌黑,仿佛天灵盖都要从中掀开。
季书冉痛得汗如雨下,双手凿进地里,任由指尖在砂石间抓出殷殷血迹。
即便如此,他却咬紧齿关,不肯泄出半声吃痛叫喊。
不多时,大片鲜血从季书冉左腿下铺开,那条腿彻底像一团死肉般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