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到被陆定羲发现之后,竟是这种疯话。
季书冉怒意起伏,又不能大声叫嚷,只好低声咒骂:“陆定羲,你看清楚,我不是许知白,你对我发什么神经!”
陆定羲右掌掌心的血迹擦在季书冉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蹿进季书冉的鼻尖,凝眉,陆定羲受伤了?
他局势尽握,怎么还会受伤?
陆定羲拇指揉住季书冉的嘴唇,指腹轻捻,将浅色的唇揉得朱红似血,“这么漂亮的唇,提那个贱人,岂不是脏了你的嘴?”
从前为了许知白,要打断他季书冉一条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样的深情厚谊,竟然如今成了他陆定羲嘴中的贱人。
真是自古无情帝王家。
似乎能感知季书冉心中所想,陆定羲薄笑一声,“我当初会宠着许知白,是因为他从前就是那个镜中人。季书冉,你放心,即便你不是镜中人,只要你乖乖顺着孤,孤也会宠你。”
季书冉跟着他一起笑,说:“太子殿下,我知道谁是那镜中人,也可以告诉您,作为交换,放了我。”
陆定羲定色看他,闻言凛冽一笑,凉薄噙在嘴角,带着狎弄的玩味,“季书冉,孤带你看个好东西,你就知道你有没有资格跟孤谈判了。”
话毕,陆定羲直接打横抱起季书冉的身子,呈公主抱之姿把人抱起来,季书冉猝不及防被他抱起,怕跌下去,条件反射地去搂他脖子。
“这龙袍不合身,腰上宽了许多,季书冉,孤手量过,你腰长两尺,回去做两身合身的。”
陆定羲笑笑,季书冉羞愤交加,连忙放开他脖子,低斥:“你做什么!你把我放下来!在外人眼里我可是皇帝,你不觉得你太过放肆了吗!”
“别着急啊,父皇,”陆定羲俯首到他颈间,去嗅他身上浅浅的茉莉花香,“孤的放肆,回宫后,去龙榻上再领教吧。”
“孽畜!”季书冉被他羞辱至此,忍无可忍,粗着嗓子模拟皇帝的声音和语气,重重打了他一巴掌。
陆定羲不羞不恼,顶着半张脸的红印,斜笑,“打得好,回养心殿由着你打,你的身子,也由着孤进去。”
疯了,疯了,陆定羲是真的疯了!
季书冉颤着手收回来,不敢想象等陆定羲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镜中人,怎么可能还会放自己走。
不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陆定羲的宫变,怎么会这么顺利?
“唔嗯——”
一阵吃痛的闷哼声陡入耳中,很耳熟,季书冉慌忙抬头去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春舟竟被铁链捆绑在了青铜鼎前!
贺春舟手脚被铁链捆住,牢牢绑死在青铜鼎上。
十数个华发道长将其困住,道士们手中捏诀,嘴中吟咒,其声不响,却频如蚊呐,声绕寰宇。
忽然一老天师高喝:“急急如律令,阵起!”
霎时整个祭坛之上金光频烁,无数条金线自道长们的脚下蔓延出去,纵横交错,首尾相连,一个八卦阵逐渐浮现于众人脚下。
八卦阵的中心,就是贺春舟。
贺春舟显然已被其重伤,面若金纸,血丝顺着唇缝流下来,身形狼狈至极,毫无从前清风霁月少年郎的半分模样。
他被缚于原地,受诸道长合力绞杀,分明已痛至肺腑,却仅是咬住牙闷哼阵阵,贺春舟极力运席丹田,试图抗衡道长们的威力。
见他如此,季书冉脸上的血色尽褪,四肢不寒而栗,只剩一片片的麻木。
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觉得身上冷冰冰的,冻得厉害。
季书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有只手捏住两肺,喘气也带剑锋似的刺痛。心头像是被人用榔头狠狠一砸,痛得他浑身狂颤,裂骨欲死。
这,这是什么情况!
“陆定羲,你要干什么?春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季书冉揪住陆定羲的领口,眼睛湿红,“停下来!你让他们停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过我表弟!”
“季书冉,孤说过了,你没资格跟孤谈条件。”陆定羲冷睨一眼贺春舟,那玩意是妖,耳力远超常人,这句话,他自然听得见。
果然,听见季书冉三字,贺春舟萎靡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锁链一阵阵狂响,红血丝爬满眼球,他奋力挣扎着,嘴里说不了话,眼睛却死死注视陆定羲怀里的人。
他知道,那是季书冉。
贺春舟的挣扎显然加大了降妖的难度,众道长再次冲他捏诀压下,他们拼尽全力才勉强把贺春舟桎梏在原地。
陆定羲垂首在季书冉的耳鬓厮磨,温言软语道:“季书冉,你的表弟,是条蛇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