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是你想得那样!”季书冉手忙脚乱地从二人怀中脱离出来。
他站在地上要和季秋阑解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外袍在两人拉扯之下,绳结松开,整个坠在地上。
季秋阑深吸一口气,一拍脑门,转过身子。
“你们收拾一下,赶紧回去,御林军不知何时就快来了。”说罢,季秋阑紧闭双眼,由宫女扶着快步离开。
来不及解释,季书冉生怕惹祸上身,慌慌忙忙地给自己穿好衣服。
季书冉一边穿,一边又念叨都怪他们磨洋工,才害得皇上忍无可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既然陆容璋已经忍无可忍,要发动御林军来找人,说明他早已提前把丁曲安置到隐蔽之处,才能如此兴师动众地找人。
陆容璋不找到季书冉不罢休,就非得季书冉前去救场,如若不然整场饯行宴都无法圆满。
若要救场,季书冉就万万不能如今这身太监衣裳,得抓紧先回坤宁宫把衣服换回来再说。
陈世霄和珈南先回筵席,季书冉独自回去换好衣服,随后就到。
季书冉此次行动非常隐秘,没有跟别人说,他回坤宁宫的时候,把红钿吓了一跳。
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季书冉只告诉红钿自己有任务在身,不便多说,等回来再细说。
他匆匆给自己脱掉外袍,套上华美精致的宫服,又请红钿帮他梳发。
越是匆忙,越是生乱,季书冉好不容易才梳理好,掐着时间慌忙赶往回筵席的路。
幸而坤宁宫距离设宴的麟德殿并不远,季书冉提起下摆紧赶慢赶过去,饯行宴还并未大乱。
“曲儿?”忽然一阵酒气冲天熏来,一名朱袍官员从道旁一跃而出。
只见他双颊酡红,双眼迷离,显然已是大醉。
这官员不由分说抓住季书冉的胳膊,直愣愣盯着季书冉横竖好一番查看,打了一个接一个的醉嗝,含糊不清道:“我说满春楼怎么不见你了,原来是被皇上掳进了宫!
怎么了?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官妓了?”
原来是这人喝醉大酒,没个眼力见,把季书冉错认成丁曲了!
唯恐他是方才在酒宴上就已经将丁曲认出来,但是却碍于皇威不敢相认,如今又在小道上遇见,便上赶着来和季书冉叙旧。
这位朱袍官员季书冉不认识,应是陆容璋登基之后新升的官。
陆容璋将季书冉纳入坤宁宫的事,并没有大肆宣扬,所以这官员也不知道季书冉长什么样,只认识在满春楼的妓子丁曲。
那官员看了季书冉好大一会,痴迷迷地笑道:“皇宫里好吃好喝的就是养人,数日不见,你变漂亮了啊小曲儿!”
此人言辞污秽,行事粗鄙,季书冉还急着回去救场,以免陆容璋做出些更出阁的事情,所以没工夫跟个醉汉在这里耗着。
“这位大人你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丁曲!”季书冉想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奈何朱袍乃是武将。
对方人高马大,仗着喝醉了酒,凭空使了一番蛮劲,任凭季书冉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身。
官员一边钳制住季书冉的胳膊,一手往季书冉的脸上去摸,“调皮,又玩游戏?你不是小曲儿,你怎么知道小曲儿名叫丁曲?”
季书冉没办法回他,正满心思躲这朱袍官员吃豆腐的咸猪手,“你再不松开,我可要喊御林军了!”
“好,你喊啊!你把御林军和皇上都喊过来,我就让他们都知道,坐在凤驾上这位是个青楼里的妓子!”
朱袍官员似乎吃准了“丁曲”不敢闹大,免得真实的糟践身份暴露,所以行事愈发粗鲁,“小曲儿,你是不是皇粮吃多了,都忘了高大人我对你的好了?
吃里扒外的小玩意,自你消失之后,可把大人我好想啊!趁这会子人都不见了,再来跟大人我快活快活!”
季书冉本不想惹是生非,引得陆容璋更加不快。
可如今被人连连侮辱,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季书冉也顾不得许多,蓄起一腔怒火,挣开手就往高大人脸上狠狠招呼了一个巴掌,破口大骂:“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看看我是不是那个青楼里的妓子!省得你死都死不明白!”
高大人被他这一巴掌甩得头晕眼花,差点找不到北,但季书冉力弱,一个巴掌根本不足以将人打醒,反而将这高大人的兽性猛然全激出来。
“他妈的,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臭婊子也敢打我!你算你妈的什么东西!”高大人啐一口唾沫,撩起袖子阔步上来就要对季书冉施加拳脚。
季书冉武力值定然斗不过他,扭头就要跑,有被这高大人拽住脖领子拉回来,“我看皇上在宴会上对你也不冷不热的,还以为自己真攀上高枝了?
跟我在这拿什么鸡毛当令箭呢!老子正好帮当今圣上识别识别,你这贱人是个什么脏玩意!”
高大人死死抓住季书冉的领口,抬手就是一拳要落。
忽然阵风疾至,龙涎香近,电光火石之间,季书冉晕眩之际被人又抱在怀中,来人抬腿一脚踹在朱袍官员胸上,怒火中烧,扬声威吓:“狗东西,你找死!”
御林军和陈世霄、珈南众人随后赶至,御林军团团围上,将那高大人死死架住,不得动弹。
陆容璋再不顾其他,捧着季书冉的肩膀前后查看,俊颜微颤问:“书冉,你怎么样?这狗杀才有没有伤到你哪里?”
季书冉被他这样的神情唬住,呆了呆,摇摇头,“多谢陛下。幸而陛下来得及时,他还没来得及对我如何,反而是我扇了他一个巴掌。”
陆容璋好不容易安下心,他捉起季书冉手,抚摸掌心的纹理,重新摆出清风霁月的儒雅腔调,悠悠道:“打得好,却也不好,可惜脏了你的手。”
季书冉歪头看向陆容璋的脸,探寻地问:“皇上,你不生气了?”
此话一出,陆容璋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跟季书冉置气,更遑论方才季书冉与陈世霄、珈南三人在宴会上,旁若无人般一道亲热的场景,有多么呕心!
陆容璋脸色一变,又意识到自己方才情状丢脸难堪。
他立刻甩下季书冉的手,侧过身子,闷声道:“还在生气。”
“哦,那我再和他换回来。”季书冉似是非是地点头,转身要走。
“哎——”陆容璋抓住他胳膊,低喝,“季书冉,无论如何,你是朕的人。你要去哪里,都必须经过朕的同意。”
说这话时,陆容璋的目光凌厉,从陈世霄和珈南的脸上一一扫过,仿若宣誓主权般搂住季书冉的腰。
陆容璋沉吟片刻,收回视线,揽着怀中人,一道走向筵席。
“走吧,朕乏了,宴会就要结束了,没有你可不行。”
皇帝重开宫门,吩咐御林军鸣金收兵,“皇后”已经找到,一起为饯行宴落幕。
宴席上的所有闹剧逐一结束,珈南抱臂站在陈世霄的身边,两人并肩而立。
珈南说:“看来我说的没错,小季大人果然是你们皇帝的。”
陈世霄嗤之以鼻道:“你放屁,你根本不了解他。”
珈南说:“我要回楼兰了,如果我下次和小季大人重逢,你还没有夺得他的欢心,我一定会跟你抢的。”
陈世霄哼笑一声:“你现在不想跟我抢吗?小毛子,你要回国了,你就没资格了。就算你不回国,冉冉也只会选择我,不会选择你。”
珈南反驳道:“战场上你的确英勇无匹,情场上,你不如我。”
陈世霄扭脸看他,“小毛子,你是不是想打架?”
珈南笑了笑,“不打了,不想鼻青脸肿回楼兰。”
陈世霄摆正脸说:“一路顺风。劝劝你老爹,别跟大雍起兵,我不想在战场上遇见你。”
“明白,走了。”珈南摆摆手,离开原地,前往楼兰使臣的位置。
饯行宴结束之后,很快,后宫选秀在内务府的操持下,如火如荼地操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