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行行好,小人冤枉,小人冤枉。”李秀才也不管什么优不优待,径直跪在地上作揖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呀,带丝绸铺老板张起上来。”陈师爷说道。
此时,苏班头狠狠瞪向狗腿子李达,那眼神仿佛就是说,怎么搞的,怎么能让这么软绵绵的人当堂翻供。
李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也不敢跟苏班头有交流,只是羞愧地望向地面。
易水寒看到这两人吃瘪,却忍俊不禁。
不一会老板张起就被带了进来。
易水寒心想,这陈师爷和苏班头真是煞费苦心。要是自己昨夜没有嘱咐李秀才,今日这阵势,人证物证俱在,还真要被他们办成一个铁案。
“你看看这双绣花鞋,是不是从你们店里卖出去的?这两只是不是就是一双?从实招来。你可不是秀才,是当堂做作伪证,立马大刑伺候。”苏班头恶狠狠地说道。
张起上前辨认起这双绣花鞋来,看这花色和针线,越看越熟悉。心道这不是老母做给颖儿的绣鞋吗,怎么在此成了证物。
老板张起心有所想,眼神就迷离起来,一边端详着绣鞋,一边还往苏班头那边瞥,见他一瞪就心虚地缩了回来。
见苏班头话中只提到此鞋是从自己的铺子里卖出去的,并不知晓这鞋是属于自己女儿的。
于是就大着胆子扯谎道:“平老爷明断,这鞋是从我店里卖出去的,我敢断定这就是一双。”
“好了,张起你下去吧。这下看你怎么解释,李秀才赶紧从实招来。”陈师爷喝道。
“小人确实不知道这绣鞋从何而来,请大人明断!”李秀才不停叩头道。
陈师爷看他死不回来,就对苏班头说:“你看这种情形,人证物证俱在,按照大凉条文,可以用刑吗?”
“可以用刑,请大人下令。”
“来啊,大刑伺候!”
此时,狗腿子二号王海赫然将水火棍杵在地上,双脚成内八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站班众衙役吩咐道:“大伙买起力气来,用心打!”
易水寒一见,他内八字站着,又说“用心打”心下大定,心道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张小姐这笔钱花的值。
众衙役将李秀才拖倒,廷杖上下翻飞,落在他的屁股上,动作看似花哨,落在屁股上也呼呼作响。可内行人一看便知,此种打法只能伤及皮毛,养不了两天就可恢复如初。
李秀才仍是嘴硬,不停地喊冤枉,百姓一看犯人不伏法,有乐子可看,闲汉们更是吹起口哨来,顿时喧哗一片。
平老爷此时看不下去了,一拍惊堂木道:“退堂,容后再审。”然后瞪了陈师爷一眼,就自顾自地往后衙走去。
陈师爷心下一凛,寻思道,我这位老爷惯会当官,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瞪我一眼,定是气急。于是也不管堂上,跟随平老爷而去。
堂下站班诸人一看大人们都走了,更是慌了神,目光都看向苏班头。
苏班头也是无奈,只好叫众人压李秀才下去,等下次再审。
易水寒看了一场大戏,自是喜不自胜,索性也就回家,偷得浮生半日闲。
从县衙顺着大路回家,必然路过湖锦丝铺,眼神不住地往后院望去,自是回想起昨夜那段涟漪,此时老板张起也回了铺子。
望着这张起,易水寒不知突然想起什么,飞也似的往家里跑去。
……
“大衍之数五十,其有用者四十有九。”
易水寒此时正坐在桌子上拿着窦思飚给的书念念有词道。
他按照昨日窦姓道人的指导,慢慢儿地算着,虽是磕磕绊绊,但不过半个时辰,算的结果是渐卦。
“女归吉,利贞。”他看着这卦辞,心道,我这几日遇到平轩、红娘和张颖三位姑娘,哪位于我归吉利贞呢?
想了一会儿,易水寒暗自发笑,心道分明是算张家庄案件凶手,怎么想这些有的没的。
于是他静下心来,继续往下看卦辞,只看初六一栏中写道,“鸿渐於干,小子历。有言无咎。”
说来也凑巧,易水寒幼时那个教书先生,给他开蒙时,并不是从《三字经》开始,是从亲戚的称谓上开始教起。
爹妈爷孙这些词汇是易水寒最早熟知也是无比熟悉的汉字。
他望着“小子”这两个字一愣,用倒字法一换,内心无比激动,这不正是“孙”字吗?
易水寒这几日就看见混混孙举总是适时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还是鬼鬼祟祟。
一看这算出“孙”字,立马就想起了他。心道难道他在这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吗?
但是此刻也不由得易水寒不相信,窦姓道人这套算法是经得起检验的。
起初窦姓道人摆摊儿卜筮时,一见张起的面相就判断出他有口舌之灾。
同时给易水寒看手相时,发出的那道“嘻嘻”“子子”声音,现在来看不正也是“小子”,也指向“孙”吗?
况且张小姐也说绣鞋给了孙媒婆,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孙家。
易水寒不再犹豫,准备今天晚上夜探孙宅。
他奔波数日,饶是年轻体壮,到现在也是身心俱疲。于是倒头便睡。
一睁眼已经是傍晚,和金旺用过晚饭之后,天色已暗。易水寒拿着卦幡,就准备前往孙宅。
林桃县本就位于大凉国的西南边陲,娱乐活动本就偏少。
入夜之后除了酒肆、妓馆之外,鲜少亮灯,县民们也都早早入睡。
易水寒见孙宅中油灯熄灭,在路边捡了几个石子,仍是照本宣科,祭出了神隐符。
待进了孙宅之后,易水寒小声静听,见东西两屋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易水寒心道,一屋是孙媒婆,另一屋定是混混孙举。
见西屋呼噜声大,易水寒猜是孙举,却先往东屋,三下五除二就把孙媒婆给绑了,还不忘塞了只臭袜子,避免她发出声响。
孙媒婆可是不甘,上下扭动如蛆一般,眼见就要翻下床来。
易水寒心道,你们娘俩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恶人还需恶人磨,于是顺手向其脑后劈了一掌,孙媒婆顿时就晕了过去。
没有后顾之忧,易水寒来到西屋,攀上房梁,见混混孙举在此酣睡。
易水寒顽童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