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晨光穿过小小的窗户,落进朴素简单的卧房,照在二娃蓄满泪水的眼眸上,他的其中一只眼瞳呈现紫金色,诡异而神秘,高贵而优雅。
风轻摇睡眼惺忪,看了看二娃那只和云深一模一样的紫金真眸,接着看向落在二娃手心里的墨色瞳膜镜,平静地打了个哈欠。
看来瞳膜镜的寿命到了,该换新了。
二娃的眼泪扑簌簌掉落,疑似眼睛的东西掉了,但他好像没瞎,看东西没问题,甚至比以前更清晰了。
“弟弟别怕,哥哥观察过瞎子的眼睛,和你的不一样,你的应该还有救。”大娃短小的胳膊抱住弟弟安慰,然后对风轻摇说道:“娘,我带弟弟去找刘大夫,早治疗早康复。”
“不许去。”风轻摇下床穿戴,“我出去一趟,你们哪里都不许去,在家等我,谁敲门都不许见,尤其是二娃,不要被人看见你的眼睛。”
她看着二娃,故意吓唬道:“不然就真的瞎了。”
二娃吓得连连点头。
瞎了就看不见娘和哥哥了。
看见风轻摇走出卧房进了厅堂,大娃急忙追出去,紧张地问:“娘什么时候回家?”
在他幼小的记忆里,风轻摇几乎没走出过家门,偶尔一次,是去隔壁吴叔叔家蹭饭,当然更多时候是他和二娃把饭菜打包回来。
一听说风轻摇要出门,似乎还是远门,他忽然害怕,生怕这是娘不要他和弟弟的借口,就此一去不回,因为娘看起来不怎么喜欢他和弟弟。
其实大娃和二娃的记忆只有最近的一年,之前两三年他们太小,尚未记事,那时候的风轻摇经常出门,毕竟就算口袋里有钱,她也得自己出门采购,出于对人的不信任和安全考虑,她没有聘请或者买任何丫鬟小厮。
她平时不哄孩子,总是冷冷淡淡,不代表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在两个孩子还没有笼络到人心不能去各家蹭饭前,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把两个娃拉扯大的。
像她这般下手没轻重的人,四年来从没打过孩子一下,顶多在嘴上吓唬吓唬。她是想过丢掉或者卖掉他们,却从未付出行动。甚至,每当两个孩子走出了她的感知范围,她都会出去寻找,在暗中默默看着他们,直到回家。
这些,大娃和二娃不知道,街坊邻居不知道,只有风轻摇自己清楚,但她不会在意,依然冷冷淡淡。
风轻摇听出来大娃言辞里的害怕和紧张,开门的手停了停。
她出门,是去找制造瞳膜镜的老匠人。距离上一次找老匠人已经过去三年多,她不清楚老匠人有没有搬家,是否还活着。
普通人寿命有限,老匠人很老了。
她不想回答大娃的问题,一下子打开门。
一棵大树一口井。
白衣无垢的男人静静伫立在院中,晨光洒落周身,仿佛为他渡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微风轻轻,吹拂起他的墨发与衣袂,似随时将要乘风远去。
他,一如既往的缥缈淡远。
风轻摇眼睛微眯,全身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