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一点来说,荀鹿想要留下来,但她不希望以襄王府奴仆的身份留下来。
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
首先,离开襄王府在外漂流,不靠谱。
毕竟身体是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体质还瘦不拉几的,再遇到像人贩子那样骗财骗色的,荀鹿没有把握能像这次一样幸运。
她尚且不是特别清楚,自己究竟怎么遇上襄王爷的。印象中自己冲出了人贩子住宅后,沿着巷子一路狂奔,奔到眼冒金星,直接天昏地暗晕了下去。
直到方才太医嘱咐时,她才渐醒,出于考虑佯装不动,听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便依稀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襄王府目前来看,确实是个合适留度的地方。
再之,即使离开襄王府后,不在外流浪,而是回南城苏家,也不可取。
在荀鹿的印象里,苏家对于宿主的态度,从来不乐观。苏鹿养父尚在时,她确实被庇护着,勉强作为三房大小姐在苏家立足。
苏父去世后,苏家上下的态度,即使明面上也没有敷衍的必要了。
实际上如果只把苏鹿当做苏家外人来看,那么他们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苛刻的事情,只不过就把她当做一个,白吃白喝的外人而已。可以满足苏鹿存活的基本需求,再多一点便无法奢望了。
那个不重视也不会支持她的苏府,于她帮助不大。尤其还是人已经跑出来了,回锅肉不香。
拂砚熬好了药膳从外头进来,尚且稚嫩的声音念叨着:“赶快给姑娘喝了吧,趁热好。”
临笔顺目温和地给荀鹿掖了掖北角,轻声道:“她还没醒呢,要不过会儿再热一趟,醒来正好喝上。”
“她倒是伺候起‘主子’来了。”泼墨朝着其余两人扑哧一笑,又对着临笔打趣道,“你现在认了‘主子’,回头‘主子’认不认你还不一定呢。”
“成天没个正形,尽说浑话,你哪天冲撞了重要人物,看谁帮得了你。”临笔淡淡斥她,语气不骄不躁,“你我都是奉王爷之命照顾这姑娘,你在一旁玩了,还不准旁人尽心尽力了?”
“得,就你尽心尽力,可别说教了。”泼墨朝临笔翻了个鬼脸,自顾自地玩起了指甲。
拂砚已叫人从外头拎了个手提小火炉,把药膳放在上面煨,她这边倒腾着,一旁正绣花的落纸叮嘱道,“可别把它熬干了。”
“不会的我看着呢,这样给它保着温度,姑娘随时醒来都能喝。”拂砚小脸在小火苗的照映下,生动而晶亮。
方才泼墨与临笔的嘴仗,丝毫没影响到落纸和拂砚,她们都各自做着手上的事情,仿佛这些都是素日里老发生的,习以为常了。
……
荀鹿蓦地睁眼。
清眸像一潭静水,幽深时如有一股神力,全然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双目。
临笔愣是被荀鹿的模样怔了一怔,才迟疑唤道:“姑娘……姑娘?”
“她醒了?”泼墨好奇地凑上去看。
拂砚连忙捧了药膳上前:“快趁热喝了吧。”
几个人像看奇观异景一般围着荀鹿,见她并不说话,遂面面相觑。
正当有人提到叫太医时,便听到这么一句:“我要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