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大床中,躺着一熟睡之人。
此床奇特,内有无数毒蛇毒蝎还有千奇百怪不知姓名的游走生毒,床身通透晶莹,红如血色的表面冒着缕缕绯色冷寒,丝丝寒毒冷雾扩散,滋养着不远处被悉心照养的奇珍异草。小花吸了寒毒之气开得越发绚烂,变得比之前更加乌黑,黑如墨水般的花瓣隐隐透着死亡的活泼气息。
用百毒千毒所打造的寒毒床,世间仅此一张。能睡此床的人,世间也只有一人。
灿厉阎。
察觉身旁一女子翩然飘落到自己身上,从不让女人靠近的他居然不温不火,没有丝毫责怪反倒咧开了嘴睁开眼。
见她迫不及待地在他身上摸索,灿厉阎淡然一笑:“急什么?”眼里带着笃定的狡诈神情,他捏了捏女子垂下的顺发,“这次,该是送来好消息了吧?”
夜蛊没有听懂,得到灿王掏出的一颗毒丹后,自觉将怀中的信给他。
——有石界相助,三个月之内,翼城归我。
读完了信,灿厉阎一掌握紧夜蛊的柔肩,另外一掌震擎寒毒床,与她一同凌空飘飞,女子衣衫与长发俊美散开,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私会情郎的天仙。
随后他侧身一转,反将夜蛊压在身下,带着她轻轻落入寒毒床上,轻缓的举止中带着无限温柔。
他十分珍视般轻触夜蛊桃花映红的脸颊,语气中全是对她的宠溺,温热的掌从肩到锁骨,再奔去她玲珑波涛以下,扣锁她灵巧的小手:“你是本王最看重的蛊虫,也是本王最为得意的作品。”
“让你多有奔波辛劳,本王心疼不已,不如今日便犒赏你……”
夜蛊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全身兴奋地扭动起来。不多久她身上金光璀璨,比天上的星辰更为耀眼。
他暧昧地看着她美丽的身躯,缓缓许诺道:“本王的百毒床,今日便破格借你,等你享受够了,再走不迟。”
源源不断地毒仿佛是她此生的唯一追求,夜蛊再也不能自已,借着灿厉阎摁向她手腕的柔力,她缓缓融入寒毒床内,潜至深处,一脸陶醉不愿离去。
灿厉阎笑看她的贪婪,寒毒床吞噬着了她金灿的光芒,转而散发炫目的红光,过分的红芒可以刺伤所有在灿厉阎门前经过的魔侍的眼睛。
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自觉撑开饱满活力的双眼,一幅逼真的星云图现于翼银烟眼前。
昨夜柳月宸与她探讨星辰之力与习武之间的奥秘。他认为世间万物皆有引力,星月相牵、阴阳相随、心容相生、善恶相伴;万物众生可大可小,须臾之时寓意永恒。故修为之力、固元之气中必定也隐藏着类似的奥妙真谛。
深谈以后,看他用法术变出茫茫星海,与她于帐内秉烛夜谈,翼银烟对于自己的唤术有了近一层的深刻领悟,二人随即入定印证,数周期后又聚气而论。就这样多次的实践与总结,长夜便不再漫长,不知不觉中可见天明。
或许是因为累了,二人不知在哪个时辰熬不住入了睡,如今翼银烟率先醒来,不愿打扰身旁人的美梦,看着用法术变的,经过一夜已经快要散尽的虚缪星月,翼银烟重新施法,唤来放置在梳妆台边的点点轻沙,将快要寂灭的光芒再度衬托。
如此这般星云图便发生了改头换面的变化,点点悬浮的图案瞬间发光,忽明忽暗的远近光芒在不规律中规律闪烁,整个星海图变得更像一副浩瀚宇宙中的无边银河,比起普通的星云更要辽阔更壮观,甚至有冲出帷幔,遍布整个寝殿的意图。
“很美。”
收了收神,翼银烟终于察觉身旁之人早已醒来,此时正侧身注目,目之所向,正是自己桃粉花飞的红润面容。
未等翼银烟反应,只见他伸手一挥,将无边云图中的点点星球再次亮起,一展唤冰术的奇特幻影,空气中的水雾凝结为冰珠丽丽,包裹着点点轻沙,颗颗冰沙似幽蓝晶莹闪亮高悬,星辰臆想更胜之前。
翼银烟倍感惊喜,默契乃心之所向,她施展法术使轻纱微微旋动,此番的银河不再是静止的银河,更像生命河畔中的无尽律动,暗涌金沙于恒河岁月中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幽幽蓝光下,身旁美目璀璨得能夺人心智,柳月宸侧身将她轻薄,只想将她满目的星辉独自占有。翼银烟与之对视,瞬间脸颊火燎燎燃着。
“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本尊虽不至于日夜耕耘,却也付出不少辛劳,为何至今还没有动静?”
哪里有两个月啊,二人对练唤术不过一月有余,自己怎么才发现他记性不好?再说,术法有了进步难道不是最好的动静吗?还要什么动静?
翼银烟干巴巴地眨眨无辜的眼眸,觉得他说话无头无尾。
柳月宸修长的指轻柔抚向她平滑细腻的小腹所在,微凉的触感令她随之一抖,瞬间领会他话中深意。
如果是指这事的话,那也跟日夜耕耘差不多了......
“我……这种事,臣妾怎么可能会知道?父王母妃都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
她此时可爱的辩驳一如无处遁形的羞怯处女,柳月宸心醉,将她揽入怀里抱好,翼银烟挣扎笑骂:“月宸你好重,你你赶紧起身,青志已经在寝殿外等你了。”
日日让卢青志在媛凤殿外久等,翼银烟总有罪孽深重的感觉。
虽然她明知道这两个人没什么......
“成事在人,看来本尊还要再多加努力,争取得到这份缘分……”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仪态轻浮,不顾她反对,双手不安分起来。
翼银烟头脑胀热,抛出理智与之对抗。果真,殿外的人等得不甚耐烦,很快便忍不住扬声轻喊地说:“魔尊万安,魔后万安。奴婢章绿珠自知有罪,奈何事急从权只能前来惊扰魔尊魔后,还请魔尊魔后恕罪!”
居然不是卢青志?
二人闻声定住了身形,翼银烟看他一眼,率先开口:“可是桂妃有什么事?”
见屋外的人没有回话,柳月宸仰屋窃叹,松手放过眼前佳人,一本正经坐起,不悦地朝外吼:“有什么事直说!本尊耐心有限。”
“啊奴婢知罪!是桂妃......今早桂妃娘娘不知为何突发痛疾,在院前没走几步便晕了过去,神志不清地只唤魔尊,奴婢见了很是心疼,又打听到魔尊来了媛凤殿,所以......所以只好赶来媛凤殿求见魔尊。”
自从上次柳月宸大发脾气,将后宫三妃数落干净一个不留,三妃就跟被打入冷宫没有什么两样,一如被柳月宸遗忘了那样,不再受他关照。除了好久之前他特意登门命众妃听从魔后之命共理后宫繁琐,恪守本分外,便再也没有踏入三妃中任何一妃的殿门。
更有趣的是,魔侍们的眼神够尖,见三妃失势,魔后得势宠眷正隆,又见魔尊数次驾临莫美人的如媚殿,便个个献足殷勤巴结翼银烟与莫萱儿,还将消息外传引一众贵妇登门造访,纷纷厚着脸皮来献礼。
翼银烟与莫萱儿一度受宠若惊,翼银烟只能堆上虚伪笑颜承受这一堆平白无故献来的殷勤,而莫萱儿也只是一声不吭,在翼银烟的劝说下默默收了,之后就随便找个空房安置了事,动也没有动过。
毕竟受人照顾是好事,哪怕是各怀心思,只要不是坏心眼,又何必刻意拒绝呢,只要你自己心如明镜便可。莫美人听了翼银烟的话,觉得有理,却依旧没改变自己的态度。
三妃中,淳宛琳今日率先坐不住派人来寻,翼银烟也明白,自己霸占着柳月宸这么久,终究有些不够妥当。
然而再不妥当,她也觉得十分应当!柳月宸是她的男人,她不分给别人也没有错!
她腹诽自己贪心过头,暗自缓和那股莫名的不悦心情,见柳月宸同等沉默,松了松口,一脸的无所谓:“你已经好久不见她了,既然她身体不适,不如今日得空就去见一见聊表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