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翼银烟退了毒以后,柳月宸就已经清醒了。见队伍平安地进入魔宫,他本来打算睁开眼来安抚眼前快要急哭了的美人,只是见她临危不乱,强撑着羸弱身躯也依旧从容不迫,不仅召来他最为信任的重臣还请来了何忠芪入殿,甚至到调兵魔宫密布防御,管束后宫,对外宣称匆忙赶回魔宫的理由是“魔后不适”以及商议追查幕后主使,一切安排如水到渠成,一气呵成。
既然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去费心提点,他醒与不醒也无关紧要,柳月宸索性抱着高枕无忧的心态坐享其成,不动声色地继续装晕,待众人离开后顺便调理一下自己的气息,入定聚气。最近事多,他确实乏了。
翼银烟心有戚戚然。
这么说,他早就醒了?亏得他云淡风轻地装昏迷,让我这个不知所措的弱女子费尽心思去安排宫中诸事,又是请何忠芪,又是急匆匆召他大伯柳武雪入宫,见他不醒也不知道我很担心......
一闪神,她带着微怒走神而微晃的身躯在阴差阳错间把自己的圆融耳垂送入那狡猾男子的冷唇中,他干涩而凸显的唇纹一高一低若有若无地磨蹭着她耳上的娇嫩肌肤,惹得她又是一抖。
如此动情也不忘在小小心脏里对他腹诽,翼银烟在袖口里使劲纠缠的两根食指与大拇指铆足了劲地用指甲在刮掏自己的柔润指腹。
虽然眼前的美人嘟着嘴,忿忿不平地将骄傲做派扭到一边不再对他理会,可柳月宸并不打算安抚她此刻的心情。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估计这股小小的怒火很快就可以被他浇灭。
柳月宸走到翼银烟面前,伸展铁臂严密抵着贵倚两侧把手之上,像是从把手上面生出来的那样坚不可摧。
他压低身躯,朗目微挑,攥着跳跃烛光的流动目芒将她上下打量,刻意惹得她颊若桃粉:“那只双色鸟是怎么回事?”
额,双色鸟?
翼银烟这才想起方才出来看密折前,确实将一只半身淡桔色半身鲜红色的鸟儿放入了后殿,他的床边。
不知他此时不明确的表情是悦是怒,可毕竟是她擅自安置了其他东西,翼银烟缩了缩脖子,把头贴紧座椅靠背,觉得这样就能拉开与他的距离:“本宫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适才玉妃来过,她很担心你,不过臣妾适才以为尊上还昏.....睡着,怕她扰了你的清净就没放她入殿。”
“她说,那只鸟儿极有灵性,当初应该是天上仙人错落凡间这才化身隽兽。听闻只要将这种双色鸟安放在床边,它就能进入人的梦,在梦里替他们修补元气,减轻痛楚。这是她昨日在百兽林中派人无意间捕获到的,等检验干净了才往皓羽殿这送,她对臣妾千叮万嘱务必要放到你身侧,我也查验了一遍,见鸟儿确实无害这才暂时答应着玉妃先安置下来......”
说起那只鸟,翼银烟也是服气。自己明明已经将这个皓羽殿锁得算密不透风了,倒是她玉倾城好手段,也不知到底打通了多少层的关系,才能这样不受召见就明目张胆地入皓羽殿来,再深情款款地恳求自己让她看尊上一眼,才肯安心回去。
不管她是真心的还是另有所图,一步错步步错,翼银烟不敢松懈,最终也只敢收了那只颇有灵性的双色鸟,稍加警告后就把她打发。
见柳月宸听完后一脸不悦地拉长了脸,想起他一向不屑于理会那些个天上的神仙,翼银烟忘了适才对他的腹诽,连忙赔笑地说:“倒没什么,既然尊上不喜,臣妾这就命人将它移走便是。”
“算了,就先搁在那吧。”柳月宸虽然不喜,但魔后才刚收下他就命人取走,有心人见着不免又要对魔后乱嚼舌根。反正就是一只不相干的鸟,今夜他不入那后殿便是,眼前的美人才是他最为急迫的大事。
他该怎么奖赏这善于运筹敢于帷幄的女军师呢?
翼银烟的脸颊早就生温,忽明忽暗的暗黄烛光里,她的脸色犹如跌坠西山前印着连绵山影的黄昏中一瓣絮絮飘落的桃花,搁着蛋黄般柔和的斜阳摇曳生姿。
她的身上还隐隐透出阵阵清新好闻的味道,那应该是沐浴后残留的皂角混着花瓣汁液的香气,是散发在黑夜里勾魂摄魄的幽香。
柳月宸又凑前两寸,轻轻地嗅了嗅。
夜里太暗,那健硕身躯铺天盖地而来,挡住翼银烟眼前所有的光线,她不仅失去了活动空间,更是被这倾天的黑影压制得无处遁形。在眼前这双再次恢复神气明晃晃的眼眸底下被目不转睛地注视,她更不敢藏一丁点的忤逆心思。
避免被黑暗吞噬了人心,她抑制紧张的神情,挪开眼神正好瞥见他肩头的绷带,她灵机一动,启齿地问:“还疼吗?”
柳月宸不以为然地倾斜了头,似要调戏般朝她抛了个不急不慢的眼神:“有烟儿在,本尊就能不药而愈。”
看着绷带绑的牢靠,从卸去衣带宽松垮着的寝袍里露了出来,翼银烟的眼睛像是被吸住一样,莫名地挪不开眼。
这是怎么了,今夜这个男人不对劲啊?
她自觉忽视他的不正经,端着一本正经的口吻说:“我是认真的,因为箭上有毒,何......药医不得不将尊上肩头被毒侵蚀的那部分糜烂肌肉取走,事后他跟本宫强调,尊上需要静养半月,也不要再有什么出外,伤口才能愈合,新的肌肤才能长好。”
见柳月宸舔了舔自己干涩的薄唇,眼神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娇唇不放,翼银烟心有灵犀,条件反射般捂紧自己的嘴。
见她耿直心念坦白,柳月宸眼神睥睨,冷嘲热讽地问:“怎么,烟儿很期待本尊吻你吗?”
贼喊抓贼,明明是你过往的桩桩件件表明你就是这样荒唐骄纵的男人好吧?!
翼银烟心中不服,可既然柳月宸自己把话说开,那应该就不会再在这么庄严的地方胡来了,况且她还需要跟他讨论有关调查刺客的事情,他应该懂得事有轻重缓急,不会再这样缠人了,今日她虽多有休息,但毕竟消耗太大,她依旧觉得疲劳不已。
一时糊涂松了警惕,翼银烟不自在地把手收回,柳月宸也成功地攻城掠地,分秒必争把红唇轻薄,啄了又啄。
为何她会以为,如此干涩的唇纹擦磨过来好生性感,只是如此的稍加碰触便能让自己的娇唇灼燃一片......
蓬勃的羞涩惹桃颊飞霞,翼银烟怯恼一嗔:“你!!”
得逞笑意在柳月宸唇齿中大肆宣扬:“本尊没说不期待。”
不慌不忙地再亲一下因为生气而稍微向前凑的巧鼻,柳月宸神定气闲地说:“看来早在之前,何忠芪就已经在魔后面前暴露了,不然也不会让你将他轻易请来。”
没有的事,她还不知道何忠芪是什么身份,只不过是知道名字而已。
翼银烟勉强地笑笑:“尊上放心,臣妾不爱使唤人,不会给何药医多添麻烦的。”
“哦?”
看柳月宸此声平缓的表情应该是没有生气,可为何不解的眼光仍旧没有挪开,似乎在等着她开口交代清楚。
平地一声雷,一件原本不痛不痒可以一笔带过忽略不计的事情从翼银烟脑中一炸而亮!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