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别院占地不小,由这简陋的后跨院去到蒋钧鸿住的风间阁路途并不算短,走过一条细长夹道,越过一道垂花门,方算是离了下人们居住活动的范围,再斜斜穿过一座花树繁茂假山堆叠的园子,沿着彩绘回廊拐两个弯,方到风间阁的院门。
刚一入院,便听见房内传出隐约的嬉笑声,吴银儿略一踌躇,终究还是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室内,蒋钧鸿正搂着个春衫单薄的女孩儿调笑,瞧见吴银儿垂头入内,只做不见,半晌,才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奴婢、奴婢来伺候公子爷用膳。”
吴银儿眼见屋内酒菜已是摆满了一桌,那斜坐在蒋钧鸿腿上的粉衫女孩儿,纱衫薄得直透肌肤,里面只一件短短的肚兜,露出一大段细白的腰身,下面系了一条银白条的纱裤,朦胧半透着细长光洁的腿儿。手中捧着个二龙抢珠的银错金嵌宝酒壶,但却不是她这几天来见惯了的鎏金银执壶,吴银儿不由愣了愣,下意识的眼光在屋内扫了一圈。
蒋钧鸿看在眼里,唇边便带了丝笑,口中却只道:“下去吧,爷今儿不用你伺候。”
吴银儿怔住了。
“可……爷……奴婢……”嗫嚅了几声,吴银儿却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想着是应退下,脚步却挪不动地方。
“公子。”那名坐在蒋钧鸿腿上的女孩儿,纤手翘成好看的兰花形状,正捧了杯子送到蒋钧鸿口边。
蒋钧鸿一口饮了,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指间一转,那小巧的海棠盅就到了蒋钧鸿手中,他握在手中笑道:“可了不得,竟还灌起爷的酒来了。”
“公子!”那女孩儿掐着嗓子不依的扭了扭细腰,见蒋钧鸿夺了酒盅不给,眼珠一转,捧起酒壶,自己饮了一口,含在口中并不下咽,一手攀了蒋钧鸿的脖子,仰着细颈,竟是去口对口的哺喂琼浆。
蒋钧鸿笑起来,摩挲着女孩儿纤腰的手毫不客气的揉捏了一把:“淘气。”
口中说着淘气,脸上却笑意更浓,竟真的低了头噙住女孩儿的双唇将酒浆吸在口内咽了。
吴银儿眼见他二人这般形状,红着脸立在一旁犹如针扎,待要离去,却只是挪不动脚儿。蒋钧鸿半晌才睨了她一眼:“还不退下!”
“奴婢……奴婢……”
“本公子不喜欢强人所难。”蒋钧鸿搂着怀中女孩儿的腰身,冷道:“你既是不愿伺候,爷也没兴趣天天陪你做耍,今后你不需再到前面来,只安安心心做你的粗使丫头去便是。”
吴银儿听得这一句,心中却不知为何慌乱了起来:“爷,我……我……”
“前几日让你伺候,你不愿意。这回不要你伺候了,你还不愿意?怎的?”蒋钧鸿冷笑道:“你还赖上爷了不成?”
那坐在蒋钧鸿怀里的女孩儿这时也回过头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吴银儿,见她还是那身粗布衣裤,面色也是黄黄的,口中嗤了一声,道:“姐姐,公子既是说了不要你伺候,你还是赶紧去吧,公子爷是何等尊贵的人儿,姐姐这般模样还戳在这儿赖着不走,污了公子的眼你可担待得起?”
吴银儿怔怔的望着她,此时方才认出这穿了好似没穿一般的浓妆艳抹的女孩儿竟是多日不曾碰面过的陈燕儿,只见她脸上水粉胭脂一样不少,双眉描得细细长长,额上还贴了一个花钿,双唇本是涂了红艳艳的口脂,却因方才哺酒的举动被舔吮得更添一份水光,年纪不过才十岁左右青涩弱龄,此时望去竟添了说不出的一份媚色。
“姐姐这般看我,可是认不出我了?”陈燕儿捂着嘴娇滴滴的笑道:“只可惜我这会也没空儿和姐姐叙旧呢,姐姐还是快快离去吧,不然真惹了公子爷恼了,我也保不住姐姐呢。”
吴银儿此时纵是再有不愿也站不住了,也只得忍着心中的烦乱退出房门,在门外立了一时,耳中听着里面的调笑,半晌方才失了魂一般呆呆的走了。
屋内蒋钧鸿唇边噙着笑意,漫不经心的摩挲着陈燕儿白皙大腿内侧上纹绣的一朵怒放的牡丹:“你不喜欢她?这花儿倒是好看……”
陈燕儿听见问起,嘴巴一撅,没好气儿的哼道:“她往日里一直把自个儿当个人物儿哩……”话音未落,惊觉自己竟带出了俚语,忙不迭的一捂嘴儿,见蒋钧鸿并未在意,方才又放下心,“仗着比我们大上两三岁,就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似得,见天对着我们声声气气的……”
眼见蒋钧鸿听得心不在焉,便收了声,话音一转,夹了一筷子嫩炒的芙蓉鸡片,用泥金的小碟儿虚虚托着,喂给蒋钧鸿。
“奴奴伺候公子。”
见他吃了,又夹了一筷冷拌的青笋鲍鱼丝:“这花儿是罗娘子给奴绣的,公子说好,也就没白让奴忍一回疼了……”
两人一递一口的吃喝了片刻,蒋钧鸿酒足饭饱,手上只在陈燕儿翘臀上一拍,笑道:“行了,下去吧。”
“公子?”陈燕儿慌忙立起身来。
“不用你伺候了,让人来把桌子撤了。”
眼见蒋钧鸿起身走向内室,陈燕儿有些忐忑的跟上几步:“公子可是要歇晌?奴伺候……”
“你?”蒋钧鸿停步,眼光在她身上一转,嗤了一声:“你才多大?有什么好伺候的。”口中说着,手上轻佻的在陈燕儿胸前一捏,“要什么没什么,爷可不是好这一口的人,下去吧。”
陈燕儿脸色涨的通红,只得唯唯而去。
吴银儿失魂落魄的一路回到后偏院,心中乱纷纷的。
……公子爷说了今后自己只是普通丫头,这是好事吧……可为何……为何……
“姐姐?”小夜见她今日回来得早,身上又没有酒气,人却呆呆的,不知她是怎么了,拉住她手晃晃。
“干什么?!”吴银儿一把甩开她。
小夜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