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危?
见玉夜目露狐疑,闇罗笑道:“神子身份尊贵,不知有多少宵小和心怀不轨之人垂涎,虽说本座已是尽力遮掩,但神子这一身与生俱来的神光萦绕以及这澄明耀眼的元神魂魄,可实在是太诱人了些。”
说着,如同整理一件精美的首饰般,闇罗伸手给她正了正颈上金环,满意的端详一下:“所以,本座也是迫不得已,这才不得不想法用它来暂时遮蔽,也免得一窝蜂的引来些对神子心怀不轨的歹人,毕竟……本座这里可是魔界,神子的诱惑,着实算不得小呢。”
玉夜深深皱起眉头:“如此说来,锁住我魂魄本源和灵台识海的,也就是这个东西了?”
“要遮蔽神子的魂魄灵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闇罗浅笑吟吟的点头道:“不然神子如今无力自保,若是引来强者觊觎,就算本座是掌界魔君,也是难办的很。”
玉夜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和怒意……到底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就算是与魔君翻脸也是徒劳,何况,现如今她元神灵台被锁,丹元气海又早就损毁,连一个魔界婢女都能轻而易举的制住她,她又拿什么和魔君翻脸?
闇罗明知玉夜会心存不悦——任谁脖子上被锁了个隐含着几分折辱之意的圈子,都必定是不悦的!只是她纵然不悦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乖乖的戴着!
所以闇罗混不在意的无视了玉夜眼中隐约的怒意,依旧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嘘寒问暖道:“而今神子看着有了起色,可终于能容本座一尽地主之谊了。”
说着,将手一招,早已将地面整理干净的伏琴已是带着战战兢兢重新归来侍候的伏鸢一起,在榻旁的玉石嵌面雕花描金案几上忙而不乱的摆了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茶点瓜果。
与此同时还笑道:“本座不知神子喜好,若是不合心意的话尽管开口,只要本座办得到的,必当不会委屈了神子。”
对他这番殷勤的做派,玉夜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突然问道:“请问魔君,是在何处遇到我并将我带回此地的?”
似是不防她有此一问,闇罗一怔之下到不隐瞒,答道:“那日界障震荡,本座四处查探之时在饿鬼道中惊见神子,彼时浮屠鬼王正欲对神子不轨,本座见了焉有袖手之理?这才将神子带回安置。”
……饿鬼道?
玉夜皱皱眉,怎么会落到饿鬼道去了?界障震动?骸母源晶的自爆竟然能一举伤毁界障波及三界?
心中思酌着,玉夜倒还不忘致谢:“如此说来,先谢过魔君援手之情,只是还请魔君告知,彼时与我同行之人,现今又在何处?”
咦?闇罗挑眉看了她一瞬:“神子缘何断定彼时有人与你同行?”
“我近日所服的百转凝碧丹乃是取自昊天界中人常配的玉符,彼时我身上却并无佩戴此物,想来应是有人与我同行,并将玉符交与了魔君,从而得以用药为我缓解伤情。”她静静的看着闇罗:“所以,其人如今身在何处?”
……竟被她看到了玉符?这神子观察倒是敏锐……
心中想着,闇罗脸上却做出一副惋惜的声色来:“这……其实当日本座在饿鬼道中偶遇神子之时,确是有一名手持长枪的神界中人……”
……长枪?是朱离!玉夜心念电转,不由问道:“他人在哪里?”
“这……唉……神子听了可不要太过伤怀才是。”闇罗满脸的不忍:“彼时我赶到时那人为护神子,已是与浮屠鬼王相斗许久,受伤不轻,见到本座,便将神子一力托付与我,之后……”
他叹了口气方才继续说道:“等本座将神子救回阎魔界后安置妥善,再行赶往饿鬼界时,已经……唉,已经迟了一步,不及救他性命了。”
什么?!
玉夜搭在雪毫云丝被上的手不由一颤,紧紧攥住了被衾。
闇罗叹着气,一边摇头一边伸手把玉夜攥得死死的五指轻轻掰开,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其人忠肝义胆,令人敬佩,只是逝者已矣,神子如今重伤未愈,还是要以保重为要,休要太过伤怀吧……”
闇罗表面上这沉痛惋惜念唱做俱佳的一番,一双桃花眼中却极深的藏着一抹戏谑,却意外的看到玉夜神色一震之后却并未露出意料之中的悲痛意味,而是默然了片刻之后竟然缓缓吁了口气,闇罗不禁纳罕的挑了挑眉。
“想来朱离目前应该也在魔君处暂做盘桓,既是如此,还有劳魔君帮我代为关照,勿要使他有何不妥之处。”
这下闇罗是真的有了几分惊诧,索性将身向前一探,手肘支在膝上撑住下颏,兴味十足的紧紧盯住玉夜:“神子可否告知你是如何断定此人无恙的?”
他目光在玉夜颈上的金环上一转,脸上笑意不变,声音中却微微带上了一缕森严的意味:“莫非,神子仍能运用灵识有所感知不成?”
此时玉夜已是放松了下来,听见询问,又见这魔君毫不掩饰的一脸惊奇,不禁唇角略弯,微一偏头,颊边便垂下一缕青丝:“魔君大人神通广大,此等小事,如何难得倒魔君大人,又何须问我呢。”
她这重伤之后又被药物强制昏睡许久,今日醒后直到此刻都努力忍着神思昏沉先是应付婢女,后又强撑精神与这魔君周旋,到此时心情一紧一松之间已是有几分撑不住,话语出口的同时神情已经带了疲色。
闇罗带着审视的望了她片刻,只见她拥着被衾半靠在枕上,脸色纵然蜡白如纸,唇边却带着一丝心情放松后的轻笑,眼睑半开半合之间,神情已是掩不住的疲倦,心中念头转过几转,便就不再逼问,只突然伸手,在她没能来及避让的时候撩起她腮边垂下的那缕青丝轻轻拂到耳后,收手的时候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抹,那一条被伏鸢指甲划伤的浅浅红痕便已不见,眼见玉夜似乎惊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这才浅笑着收了手。
“不论神子是如何得知的,总归……”他话语十分温和:“神子只要乖乖养伤,勿做它想,他便不会有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