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历史上的名人典故,早就在历年岁月里渐渐融入了天道规则里,谁说那是天的道,那是人类自己修的道,它是信仰,是人们口中人在做,天在看的那个“天”,大部分人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就像大部分人并不懂自人类诞生之初,在莽荒世界祭祀的那道无形力量,便是最初的天道,它会随着人类的臆测而变化,最终形成了规则,往后的岁月,人类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补充着这道规则,遵循者“道”一步步走下去。
静谧的空气悬浮在二人中间,许久,赵亚力扯了下嘴角:“你这样光明正大宣扬封建迷信,不怕被抓么?”深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赵亚力内心冰火煎熬,一边是多年来的意识形态在剧烈崩盘,一边是自己这些天所经历的匪夷所思一幕幕在脑海上演。
万怨之祖微微叹息,不再做言。
时钟滴答,屏幕后的人瞅一眼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少女,冷哼着起身坐到了她的身旁,将平板丢在她的身上,随即翘起二郎腿;前者疑惑地拿起平板电脑,动作有些笨拙,画面似乎跟她有仇,她往哪边看,哪边就翻转。
赵亚力生平第一次见到不会操作平板电脑的人,啧吧一声,帮她放好屏幕,用下巴指了指方向,红坟随着他的指引将视线落在一条不太瞩目的新闻上,《某因人命而罢工的烂尾楼内惊现诡异石阵》,点开这条新闻,照片里一块块不同石块上对应着规则又不算规则的血色长条。
“这……”红坟眉头紧蹙‘解离阵……’
“我在小兴广场里看到过这样的石块。”赵亚力抿了口烟,眯起眼睛望向朝他瞥来目光的少女。
万怨之祖歪了歪脑袋:“小兴广场?”废墟之地的画面窜进脑袋,“你什么时候去的小兴广场?”
“来找你之前。”
‘为什么我和阿祈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这几天的事?复而又看了一遍新闻照片里的阵图,没错了,是千年前曾用以祭祀的解离之阵,属祭邪戾之神,以交换祭祀者的灵识达到最终目的,怪不得会有人冒充她……这邪戾祖宗的名号怎么说都比一般的牛鬼蛇神响亮,思绪至此,看来有必要去新闻里的那栋烂尾楼一趟了。
见身旁的人突然起身,赵亚力掐灭手中的烟:“你干嘛?”
红坟指了指手中的平板:“得去看看。”
“你等着,我订机票。”说罢,少年掏出手机。
万怨之祖望了一眼窗外,已是皓月当空,“不用了。”言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上边的朱砂符颜色有些深,更像是干涸了的血渍。
“我靠,这什么玩意儿?你要干嘛?”赵亚力表情有些难看,这种公然在他眼前上演的封建迷信,确实有冲击力。
顾不上少年的疑惑,红坟紧握黄纸,幽幽念叨:“千里之遥,跬步为之。”语落之际,少女的长发无风自扬,房间里无故刮来一阵卷风,随后便见其脚下亮起赤色光芒。
目瞪口呆的赵亚力差点当场下跪,好在他百无禁忌,短暂的惊愕过后强制自己平静下来,荡着袭来的风喊道:“我也去——!”
红坟摇摇头:“不行,我的能力尚未恢复,一个人已经是勉强了!”
闻言,少女的身形由下半身开始渐稀消失在红色的光芒里,赵亚力一咬牙,奶奶的老子不吃不喝屁颠过来找你,你说消失就消失?眼疾手快拉住了红坟还没传送进法阵的右手,跳进了光芒之中。
“你干什——”
伴随着未能全然出口的质问,万怨之祖那放大的瞳孔消失在了房间里,赵亚力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拉扯力将他拉进了一处看似扁平的空间里,还未看得清眼前流转过的画面,身子忽而腾空,回过神之际,迎接他得便是工地的光景以及地心引力。
耳畔风声呼啸,少年疑惑了半晌,才惊觉这要命的离心感正是自己飞速下坠的结果。
怏瞅了眼空空荡荡的脚底,“啊——!救——!命啊——!”即便再怎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面对这即将破相乃至可能残废的后果,少年还是本能地选择了诚实。
“噗——!”
巨大的跌砰声后,就像被十几米海啸淹没,又就像被人用十八般武器轮番狂揍了一通,少年明显听到“咔嚓”一声,分明是哪根骨头断开的声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叫嚣着钻心的疼,疼得他眼泪汪汪,心下以后再也不作死了,还未等他寻反应过来,天降一影,重重地摔在他的身上。
“噗——!嗷!咳咳咳咳……我操……这他妈……飞来横祸!”费劲巴拉地抬起脑袋瞅了瞅落在自己身上的不明物体,“大姐……明明是你先传的……为什么是我做人肉垫?”赵亚力觉得自己太冤了。
“咳咳——”红坟忽而猛烈咳嗽了几声,一大口血涌了出来,吓的她身下的赵亚力立即闭了嘴。
“什么情况?没事吧你?”板寸少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红坟扶着坐了起来,随后发觉自己的屁股墩子有些刺痛,心下这老天爷是真会让他受伤,若是盆骨断裂,回到学校还不得被那群兄弟笑掉头?话音未落,被前者递来一份刀片眼。
红坟擦了擦嘴角的腥红,“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若不是他突然跳进传送结界里,也不至于让她超负荷施法,两个人在传送空间里连最起码的身形都保不住,这下好了,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即便是卸了焚灵序规,也已是伤及灵修的大问题了。
在赵亚力年轻的人生里,他很少予谁道谦,即便是作恶到灵识有了污浊,也从不觉得自己过分,此刻,他却抿了抿唇,口中飘出一句微乎其微的:“对不起。”
前者如同做错事等待家长责罚的熊孩子,这般模样倒是和红坟平日里见到的孤高桀骜的赵亚力大相庭径,原本准备了好一通斥责,忽而说不出口,她摆摆手:“算了,不知者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