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乌压压的天空与罗云镇的月朗星稀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偶有夜风拂面,携着点异常的气味,说不上难闻,却也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赵亚力点开手机的电筒,四处打量这原本用以建盖商业楼的地方,四处都是闲置的卡车,水泥砂砾也都是停工前才运来的,可以看得出停滞时间不是很长,从新闻日期上来看,距今只是短短数月。
“关掉电筒。”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坟挡过少年,冲她比了个“嘘”的动作,“有人。”
后者点点头,二人一同隐进黑夜里。
烂尾大楼的东门,两个人影不太利索地从铁栅栏上一跃而下,其中一人不小心跐了一跤,小声叫唤起来。
“你一个人来不就好了,干嘛拉着我。”
“哎呀,我怕嘛!”
“既然怕为什么要来?”
“还不是为了锻炼胆子?咱们市闹鬼的地方很多,但好像就这里最真实!”
“……”
躲在卡车后边的红坟二人闻声悄悄跟在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女孩儿后面,赵亚力实在不能理解现在女生的消遣方式。
来探险练胆的两个女孩儿来到空旷的一楼,仰望而上,整栋楼像极了没有长出皮肉的骨架。
“有人吗!”出于礼貌,打头阵的女生对着空空荡荡的大楼叫唤了一声。
随即,空灵的回应绕耳响起: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后边的女生只觉这场景毛骨悚然,她一直强壮谈定,此时此刻只想敲晕前者把她给抗回去。
“嘿嘿,没人耶!走,咱们上楼!”前者拍拍胸脯,向后边的女孩儿保证这栋楼绝对没有问题,后者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脚步声家裹着回音,红坟与赵亚力小心翼翼踩着二人的步调一同上了楼。
这两个女孩儿明显是冲着新闻里的灵异事件来的,来到了摆放诡异阵法的七楼,气喘吁吁地相互看了眼,似是给彼此打气。
“会,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应该……不会吧……”
原本心大的女孩儿面对凶案现场也犯了怵。
“先到这儿吧……下次叫上红……”后者话音未落,便闻前方一阵石头滚落的声音,吓得她呆滞在原地不敢出声,前者更是吓的连连朝后退。
“别怕,别怕,是风……是风……”拉过身后女孩儿的手,想要给她安慰,可打头阵的女孩儿却感觉手心里同伴的触觉干瘪又冰冷,顿时心底开始猛烈打鼓。
“你站在那干嘛?”距离前者身后两米多远的短发女孩儿疑惑道。
前者顿时开始哭腔连连:“呜呜呜,我,我……你……你快走……”举着手机不敢回头,身体定格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了?”后者上前一步,刚要询问,余光刮过同伴的身后,一张苍白诡谲的笑脸瞬间引来一阵惊声尖叫。
“啊——!!”
凄厉的叫声,划破城市的夜空。
“啊——!啊——!”
“善浓!善浓!别怕!”
“鬼啊——!有鬼!”
“不要怕,那不是鬼,只是个纸扎人!”
手机摔落在地,光亮自下而上,照得突然出现的少年面色凄白,受惊的女孩儿本能地甩出一巴掌,实打实落在了来者脸上。
赵亚力顿感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是我!你看清楚,是我!”少年忍着疼,尽力安抚女孩儿。
“赵……赵亚力?!”女孩儿渐稀安静下来,颤栗地望着少年,她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脸,有温度!是活人!待真正反应过来之际,她急急朝后跐跄而去,“你离我远一点!”
少年维持着握住女孩儿双肩的动作愣在原地半晌,随即蹙眉起身,是了,在陈善浓眼里,自己比鬼更可怕。
不远处,这场探险的始作俑者正抱着红坟的手臂嚎啕大哭。
“别哭了,小月,你们好端端的来这里干嘛?”作为韩英2班的学生,红坟问道。
“我提前回校了,嗝,看到你没回来,就约善浓一起出来逛街了,正好路过这里就想练练胆子,你胆子那么小……呜呜呜,我想练出胆子来保护……嗝……保护你!呜呜……”
“呃……”红坟额间三根黑线比这夜空更黑。
“呜呜呜呜呜,谁知道,这里有个纸人!还做的这么恐怖!吓死我了!!呜呜呜!还好你们来了!”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视线瞟都不敢往纸人瞟。
“这里曾经出过事故,有些丧葬用品也是正常的。”转过头,凝视纸人诡异的笑容,万怨之祖顿生一股恶寒。
陈善浓最先从这场闹剧里清醒过来,她理了理情绪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其实她更想问,为什么赵亚力会和万怨之祖一起。
板寸少年与红坟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因为这里出现过……”红坟话还没说完。
“巧了,我们也是一起来探险的。”赵亚力抢过红坟的话头,随即不怕死地牵起她的手,清了清嗓子:“交往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宣布的消息令在场的三个人都瞠目结舌。
红坟一脸哑巴吃黄连的哑然。
少年话落,朝三个女孩儿淡淡一笑,最后一个无奈的小表情落进红坟眼里。
万怨之祖只得苦笑着配合:“呃……对……”
陈善浓不予置信地呆滞在原地许久,她想起之前赵亚力对她说的,“我放过你了。”原来不是游戏,也不是谎言;忽而,那残破不堪心,不自觉抽痛了一下,也只是那么几分之一秒,如同被蚊虫叮咬过似的,与那些欺凌比起来实在微不可闻。
“不会吧!红坟,你确定你要跟这种不良少年在一起?”先提出异议的是某位擦干眼泪的小哭包。
“喂,我听到了!”少年的丹凤眼具备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慑力,他朝易小月狠狠一瞪,小丫头立即闭了嘴,随即不老实的晃荡红坟的手,哼哼唧唧控诉少年。
待安抚好两个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小丫头,红坟围绕着这圈占地三十平米的阵法来回打量,赵亚力来到她的身边,附耳道:“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和我猜的基本一致,这是专门用以祭祀的法阵,祭祀者站在圈内,面朝东震之位,割肉引血,配以咒语,便能招来邪魅。”可按理说,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命案,这些东西本应该被带回警局作为证物,为什么没有被带走?还是说,这是后来布置的?这周围,就像一开始小兴广场的场景,没有怨,没有怨梓,干净得什么都不剩,却唯独有些怪异的气味一直飘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