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一偏,陡然又抬手搭了弓,箭尖直指墨久久的眉心,语调懒散,“想来是不喜得很……毕竟我那一箭设得偏,这次可不会了!”
墨久久一眼对上她冷而认真的眼神,再也绷不住强撑的表情,大骇着尖叫,“阮晚,你疯了吗!”
一时情急竟是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阮晚眉眼半点儿不动,只冷笑着拉紧了弓,眼看着箭就要离弦。
她的手指猛地一松。
“啊——!”
墨久久大叫着向下一蹲,脸色煞白,满脸都是汗和止不住的泪。
全场俱惊。
然而那支箭却直接越过了所有人所在的位置,毫无偏移地擦过墨久久发顶上方。
一箭挑开了她头上的发簪,挑落了她一头长发,随后是“嗖”的一声撕空声。
那支箭精准无误地射在了众人身后的靶子上,正中红心!
阮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就是三箭,每一箭都直直钉在上一支箭的尾羽上,直接把木质的箭身劈成两半,再贴着箭尖没入靶心。
前后四箭,箭箭交叠,无一有过半点偏离。
众人一时无言,却见阮晚终于垂下了手,握着那把长弓冷冷一勾唇,“现在,你满意了?”
全场寂静。
张扬,狂傲,嚣张,肆无忌惮又目中无人,这人简直就是所有纨绔品性的集合体,是全部劣性因子的代名词。
深宅大院里的各位夫人小姐都听过阮枫桀骜不驯的名头。
也曾闻过他旧时一言不合就揍人的那些斑斑劣迹。
可尽管心中再如何警醒,却没人能把目光从她身上撕下来。
那身红衣就像是一团洒拓不羁的烈火,肆意张狂地烧成了这四方空间里的唯一一抹颜色,。
也灼烧出了这漫天大雪里仅有的一点儿温度。
她笑着松开手,将右手的手掌在桌旁一甩,那张干净的桌上瞬间就溅落了一堆星星点点的血迹。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握着弓的手掌上一片猩红,黏稠的液体沿着她的手指一路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上,此时已经积蓄起了一小滩暗红的血迹。
而她身上右半边的银甲都已经被血镀上了一层鲜红的边,被肩甲遮挡了一半的伤口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让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伤得那么重,一剑直刺的伤口深可见骨,脸上的表情却半点儿不动。
甚至连搭弓射箭的手都不曾颤抖一下。
众人满眼忌惮和猜疑,阮晚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眼角一抬,将目光从墨久久身上移了下来,。
她在整个前厅内横向一扫,冷笑道,“诸位好雅兴,在我阮家的宴上看戏,不知是否看得尽兴?”
没人敢和她对视。她的目光太凉,看得所有人都无端地觉得有点儿心虚。
阮晚陡然将手上的弓往一旁的小桌上一扔。
玄铁太沉,长弓落在桌上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响。
她在这响声里肃了脸,面无表情,“我阮氏一门世代戍守边疆,阮家军不破,则国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