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然子微侧了下头:“还有事吗?”
玉璴犹豫了一下道:“徒儿此次离开后,机缘巧合去了一处拂柳蓄荷的所在。”
“哦。”狂然子身子不易觉察地轻轻耸了耸,但是这一点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玉璴的眼睛,他轻轻道,“外面那种鲜亮光艳的地方很多。不像空离院这么素净单调。你见了喜欢也很正常。”狂然子淡淡说道。
“徒儿也喜欢素静淡雅的颜色。”玉璴急忙解释。
“哦,很好。没事就下去吧。”狂然子依旧是闲云淡日的口气。
“师父,徒儿不是想和您讨论荷花柳树的颜色。徒儿想说,柳荷虽亮艳,可种柳载荷的人却十分素雅,还是师父的故人······”
“我并没有故人!”狂然子打断她,“你可能不知道,我自来从不交朋友。”
“师父,”玉璴急道,“素然子难道不是您的故人?她陪了您几万年,只离开了一千年,到现在心里还挂念着师父的安危。就算她已经嫁给草原神狼王,生儿育女,但故人总还算得上吧!”
玉璴只是想让师父对这件事释怀,不要终日冷冰冰的。也想让羞施婆婆不要再担心儿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俩能冰释前嫌,成为朋友,总好过这样不明不白毫无交流地隔空死扛着飚劲。自己就豁出去了,冒死做一回八卦中间人吧。
显而易见,这个方法并不管用,因为狂然子忽然转过身来,两眼森寒盯着玉璴说道:“学会管好你自己!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三个字!”
玉璴被他的眼神冰在原地,但很快她就缓过来,很没眼力劲儿地继续道:“师父为什么总是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要不是几万年来您对素然子对您的一腔热情熟视无睹,她也不能心灰意冷,火速嫁给那个鸿昊巴都。您心里其实是很在乎她的,对不对?否则为什么······”
啥时候都不能瞎说大实话,只听狂然子语气冰冷坚决地再一次喝断她:“住口!下去到悔悟室里思过七日,不准出来!”狂然子的眼神寒冷得简直能掉出冰碴来。
玉璴一愣,慌忙想起了正事:“不行啊,师父,我不能呆七天,徒儿还有要紧事相求师父。一天,一天行不行?更何况徒儿何错之有?徒儿只是觉得你爱她就告诉她嘛,不告诉,让别人抢先了,煮熟的鸭子不就飞了?师父······”
狂然子大概已经不耐烦了,驱了璧飞下去,一路默然不语听着这个不开化的八卦徒弟在耳边聒噪。待了璧一到地上,狂然子跳下了璧就拂袖化白烟而去。
玉璴也跳下了璧,望着狂然子消失的方向发呆。和事老没做成,还成功地将自己变成了倒霉蛋。
阿圣走过来和她打招呼。玉璴苦着一张脸问他:“悔悟室在哪?”
阿圣大概已经猜到师姐又惹师父生气了,同情地看着她道:“师姐,跟我来。”
悔悟室果然只适合悔悟,因为里面除过一个雪白的蒲团,什么都没有。四壁是白墙,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看上去像是心经一类的文字。
阿圣将她带到悔悟室就出去了,将门自外咔嗒一声锁上。
玉璴扑上去:“嘿,干嘛锁门呀?”
阿圣在门外恳切地回答:“不锁门你要是不悔悟,像上次一样悄悄跑了,师父会怪罪的。我一会儿会给你送饭来。师姐,你好好悔悟吧,可别再惹师父生气了。”说完阿圣轻叹口气,离开了。
玉璴哪有心思悔悟,看着墙上的心经直犯晕。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屋子绕圈乱窜。
好容易等到晚饭时节,阿圣过来送饭,玉璴一把抓住阿圣的胳膊恳求道:“阿圣师弟,你帮我求求师父,只悔悟一天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待七天。”
阿圣将食盒交到玉璴手上,劝道:“师姐不要着急。师父知道你这次来要做什么。他已经替你去漠龙族要人了。漠龙族和师父是亲戚,不会伤害他。师父也不便和他们动手。所以你耐心的等一等。”
玉璴惊喜交加:“真的?那他见到我娘亲了吗?”
“这个,好像没有。”阿圣努着嘴摇头,“我只听师父回来说褐云说你娘亲确实在漠龙族的沙牢里,是漠龙族的人质,到没听师父说亲眼见着人。师父说褐云恨极了你,你娘亲又是重要的人质,漠龙族一时肯定不会放人。师父又不能和个废龙打架,所以就回来了。师父还说,七天后飒桀龙后会去天界闭关修炼,我想师父不让你出来,是怕你遇上龙后吧。”
玉璴心里一动,又误会师父了。师父为什么不明说呢?总是让人猜来猜去捉摸不透好辛苦。
不过,她心里确实很感激狂然子,她对阿圣道:“多谢师父了,我以后不惹他生气了。”
“嗯,师姐明白就好。其实师父对你的事一直很关心。你走后,师父天天上了璧观望,你一回来,他就知道了,命我在院中候着你。我跟师父一千年了,还没见师父对谁这么上心过。”
玉璴一愣:“哦。”心里有些茫然。一想,师父外冷内热,当年肯定也是这么对素然子的,只是素然子当年没能理解吧。
稍一会,阿圣催她快吃饭,要凉了。她忽然问道:“灵猫族问漠龙族也要了一千年人,漠龙族也没给。你说师父能要来吗?”
阿圣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师父向来说一不二。他想办的事总会想办法办成的。你别担心了,快吃饭吧。”
玉璴将信将疑匆匆扒拉了两口饭菜,催阿圣赶紧去打探消息。
阿圣拿着食盒离开了,复又把门锁上。
这个阿圣,真是死心眼,玉璴嘀咕。
她一转身,险些没给吓得偏瘫了。悔悟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一身金边滚领玄色华贵长袍的妇人,气势压人,傲然立在地上。玉璴并不认识。另一个身着紫衣,娇娇袅袅,却是月明!
玉璴大惊,她们怎么会来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