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折钰满脑子都在想,自打认识玉璴,已经不小心用了三重身份和她周旋。换做自己被人这么对待,也会从此怀疑人生吧。追根究底还是自己错了。
其实他也不清楚玉璴到底哪里吸引他,总之见到她平安,他心里就踏实。他不是个有野心的君王,他不期望有有一天能拥有权倾天下的霸业,他只喜欢简单朴实的东西。对人也是。
可能玉璴性格里正好有这一点吧,也可能是他和她从小相伴而生的那种温情,一直住在心里,温暖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所以他情不自禁地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
玉璴的冷漠泼醒了他,于是他扯下脸上的面具,驾云飞往漠南。
进了漠南,折钰落下云头,步行在一处林子里。漠南气候温湿,他将雪貂氅脱下,扔在道旁,只穿军装前行。
行不多久,隐隐听见林中有打斗之声。折钰不想多事,这林子距离人烟甚远,应该不是人族争斗,多半是妖魔鬼神。别族的事情自己不便多管,他抬脚往相反的方向行去。可没走几步就听见一个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折钰脚步一滞,不会是玉璴遇上麻烦了吧。
心里一有这念头,心里就忍不住着急。他急忙折回去,快走几步,上了树,在树与树之间行走。
行不多远,就看到树下不远处,一伙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的妖怪在围困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红衣,衣服已经被兵器划破好几处,露出些许白晃晃的肉来。
那伙强妖边战嘴里边不干不净地骂道:“这次看你这个小贱人往哪儿跑!几次三番戏弄大爷们,只将咱们灌醉,连手也不让碰一下,原来是为了偷仙丹。那仙丹是爷爷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仙境偷的,岂能白白给了你!你当大爷们是拉磨的呢?看大爷们今天不把你擒住,让你这个小贱人陪咱们兄弟几个好好睡他几觉,你才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众强妖轰地淫笑起来,嘴巴越发不干不净,一个个色眼迷离,“肝儿”呀“肉”呀的乱叫,一时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只气得那女子俏脸通红,挥剑猛刺一通。无奈寡不敌众,力气有限,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又被划烂好几处,好一阵风凉。
那些家伙的力道故意只破衣衫不破皮。一时间,女子春色难掩。
折钰脸唰地红了,赶忙别过眼睛,管是不管?眼见是一群妖精打架,犯不着管。可是一方恃强凌弱,欺负的还是一名女子,折钰稍一踟躇,立刻飞下去,身子一掠,已经夺过女子手中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刷刷刷几下,便又飞回到女子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众强妖本来见那女子已经不支,倒在了地上,就要一哄而上,肆意妄为一番。忽然一个黑影窜出,一团白光闪过,众人不由自主都退后一大圈。
定睛一看,圈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长身玉立,一身军装的男子。男子手中一把长剑正往下滴着血,不知是谁的血。
大家忍不住低头瞅自己,每个人都是大惊失色。他们或手腕,或脚踝,或膝弯,都是鲜血长流,不一会儿,都横七竖八倒了下去。原来电光火石之间,他们要害处的筋已经都被挑断了。
这些都是山中野兽成精,修的半妖半兽,筋被挑断了,以他们的法力是无法复原的。等于废了手足,成了瘸子妖精。
折钰知道他们成日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手自然恨了些。
这些妖怪倒地一滚,现出原形来,原来只一群野猪成精。这群妖怪知道今日遇上了高手,化作一团浓黑的烟雾,卷沙飞石逃走了。
折钰等妖怪们走远了,才脱下军衣外套,背着脸丢给身后的女子,就要告辞。
“你不认识我了?”那女子忽然问道。
折钰警觉:“······姑娘认识我?”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还没有用真面目示过外族人,这是头一遭,怎么会有外族人认识他,八成有阴谋!
女子似乎已经穿好了衣服,折钰听见她起身走到不远处,捡起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弦乐器,因为他听到铮的一声轻微的弦音。
“你扭过头看看我呀,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呀。不过听说猫是老虎的舅舅,你应该不怕老虎的,噢?”女子毫不避讳地点出了折钰的真身。
折钰不禁惊愕,什么人竟然知道他是灵猫。他呼地转过身来,盯着那个女子细看。林子里的光线不强,但并不影响灵猫的视力。借着透进林子里的阳光,他看到面前的女子面无血色,头发凌乱,脸上有几处擦伤和污迹。但女子妩媚艳华的姿容却难以遮掩。身体虽然穿在折钰宽大的军服里,然而紧致玲珑的身材还是处处透着风韵。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然而折钰还是想不起她是谁,直到看到她怀里的那把箜篌。那把箜篌太眼熟了,让他拂风掠影想起许多小时候的事,没错,小时候他在訾府和这把箜篌较量过,还夺过来弹过。“你是婳柔儿?”折钰不可思议地惊问道。
“总算想起来了。我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啊,折钰姑娘。”婳柔儿带了三分调笑说道。折钰面上有些尴尬。
眼前的女子正是婳柔儿。一晃眼好几年过去了,婳柔儿出落的越发妖娆妩媚。折钰知道婳柔儿是天狐族的一只小天狐,当年也是为了探查鸳鸯丹混进訾府。那时几次交手,都没能将对方赶出訾府。但后来婳柔儿被月明赶出了訾府,就再没有见过。想不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
婳柔儿自然也知道折钰是灵猫,但不知道他竟然是个男子。顿时,婳柔儿内心激起了波澜,她柔情似水地看着折钰,用能化出水的声音柔声道:“想不到你是个男子。你后悔救我了?”
折钰心里一动,这样的声音任何一个男子恐都难抵挡,他微微愣了一下,定了定神:“救也救了,有什么后悔的。没什么事,就先告辞了。”他可不想和仇家的人待太久。而且,天狐族的人惯会迷惑人。
“等等,”婳柔儿叫住折钰,“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折钰好笑,难道还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