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千千,我没想到你竟然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那还用说,不须多日,这中州......哈哈哈,尽入我的掌握之中,以中州为心,九州之上,众人生皆以我为尊,到那时我......嘿嘿嘿,金玉、美女、黄汤、烤肉、一切一切,应有尽有,什么王侯将相,尽可为吾犬首。”
“千千,你莫狂妄,都怪我当初一时心善,于昆悟石台上,未曾将你就地正法,没想到留下你这个孽猴,竟然想祸乱九州。”
“嘿嘿,这时可由不得你了,先猜我的问题,猜猜我为什么迟迟不杀你,猜完了我就送你上路了。”
“蠢猴子,我不猜。”
“谅你是猜不到,那我提醒你,你发现我有什么变化?”
王信知道苟活无望,言语也没忌讳,便道:”我只是发现你话更多了,嘴也更欠了。”
千千闻听嚯的一跃而起。
王信被它一惊,随即骂道:“蠢猴子,一惊一乍,着实让人讨厌。”
“王信苦主,我真舍不得杀你啊。”千千忽然弯下双膝,跪在地上,语气中竟然带着哭腔。
王信气的忍不住白眼一翻道:“猴子,你搞的什么腔调,要和我演苦情戏么?”
“王信苦主,不瞒你说,我长渠千千,万般事都争做人先,千种才能皆不甘人后。自来中州,大人物见了许多,真英雄倒是没有几个。芸芸众生中,唯我王信苦主,令我敬佩。”
“呵呵,千千你也学会忽悠人了。”
“王信苦主,我说的没有半点虚假,我最钦佩你的文采,出口成章,临危不惧,谈笑间骂遍强敌,激昂时指点江山,一言一语,令众人为之动容不已。我千千明白,所谓武炼巅峰,文倾天下,武能修炼个人,只有文才能兼济天下。所以我暗暗以你为师,你的一言一语,我都牢记在心,一有闲暇,便出口历练。”
“哈哈哈。”王信仰天大笑道:“我说的么,几日不见,文采见长,小词用的也相当熟练,而且忽忽悠悠之间,颇有我的文风。原来是偷师于我。只可惜我的凛然正气,热血豪情,你却永远学不到。”
“嘿嘿,倒是,倒是,不过我千千的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你也学不会。我能一边学你技艺,你边断你手指,这个你行么,嘿嘿?”千千抖眉冷笑。
王信无奈的点点头道:“的确不行,看来大家各有所长。”
这时荒野空空和秀石奇奇两个僧猿,似乎等的不耐烦,摩拳擦掌便要上前将王信撕碎。
长渠千千慌忙拉住二人,三僧猿一阵激烈的争吵,王信趁机向熊晓武低声道:“见机行事,向山下跑。”
长渠千千转过身来,横眉怒目,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陡然间张开右手,指尖如鹰爪一般,向着熊晓武扑去。
见此情形,王信蓦然间挡在熊晓武的身前。
千千一愣怒道:“滚,我先不杀你。”
王信冷冷道:“可叹我技不如猴,不能保护晓武,但求先死无愧。”
千千道:“想逞英雄,那我便成全你。”
利爪半曲半伸,向王信面门抓来,行至半路,忽然止住。
“我钦佩你大才,临死前也让你发挥余光余热,去,把这个绿油油的魔冠戴上,我要看看这尸苔是什么样子。”
王信忽觉机会已到,若不抓住,将转瞬即逝。
“好,我就要再戴戴这九世魔冠。”说罢他站起身来,趁着身子微微一转间,用眼神示意熊晓武,熊晓武平日少言寡语,却是熊猫人中最机灵的,他明白王信意图后,也不想苟且独生。
王信见他面带愁容,知他心中所想,便缓缓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昆悟,或轻于鸿毛,让我一人死,换得众人生,也是值得。”
晓武悄悄咬牙点头。
王信做好拖延时间,让晓武趁机逃跑的打算,他附身捡起荆棘王冠,捧着它向山崖边缓缓走去,口中郎朗吟诵道:
将军百战身名裂。
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
千千惊道:“等等,你说的是什么?”
王信头也不回,冷冷笑道:“这,叫作词,千千,这世间上你不会的东西太多了。”
千千顿足呼号:“你死到临头,为什么要念词让我听。”
王信脚步不停,淡淡说道:“可惜了,我只能说一遍,你切切的记住吧。”
“不,你不要再诓骗我,不管你念什么,你都必须死。”
王信置之不理,昂首而吟:
将军百战身名裂。
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正壮士、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
此时王信已然接近崖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千千听得入神,一步步追到他身旁,空空和奇奇也随着向王信靠拢。
王信预料熊晓武,已然寻得机会逃跑,于是他陡然间将后两句词念出: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谁共我,醉明月。
念到月字时,那顶荆棘王冠已经放置在头上,王信陡然间撤步,张开双臂将千千紧紧环抱住,双腿猛蹬,向山崖下跃去。
跳崖前他已经想的清楚,以自己的残躯和千千相抵,或许还能让熊晓武得以活命,山下的众熊猫人或许也不会遭僧猿毒手。无论怎么算,都是合算的买卖。
风声从耳边滑过,王信大脑一片空白,几番经历生死,他已经明白,唯有坦然,才可以让人死而不痛。
千千想摆脱王信的束缚,狠狠抓他的手臂。
这时一个身影,竟然后来居上,掠过二人,将他们抄在手中,随后在空中一转,向着崖壁撞来。
王信来不及多想,身子一痛,似乎跌在某处。抬起头时只见周遭十分昏暗,只有一束光线从前方照来。王信摸摸身边,但觉水迹氤氲,湿漉漉的,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味飘来。王信慌忙站身来,向着那光线处,慢慢捱去。
忽然光线一暗,一个影子挡在光线处。
影子晃动了两下。
“啪嗒。”一声脆响之后,一支羊油灯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