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带着米面去还,被她拉进了屋子里。
「安丫头,昨天婶不好问你,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席安下意识往家里的方向瞧了瞧,「也就那么回事。」
她说的平淡,张婶子一眼就瞧出来了,难免咂舌。
「你当真要招婿?」
「家中有屋有田,招婿不也挺好?」席安发问。
这一通发问倒叫张婶子没话说了。
席大这家男人都死绝了,留下点家产和一个女儿,若是能招婿也算是传宗接代了。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张婶子本意也并非是要寻她的麻烦。
「你既已想好,可要当心些你那两个婶婶,当心他们拿孝道压你,夺你家产。」
张婶子说的这些,一早便已开始。
席安答应一声,转头便问。
「我那两位叔叔听闻说去大人物家里做工去了,张婶子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知道?」张婶子一怔,嘆了口气:「他们这是拿你当外人啊!」
「当初你两个叔叔在镇上员外家里谋了个差事,叫你两个婶婶在村里好一通炫耀。说是签了长工,逢年过节便能见人回来,你再等几日,许是清明就回来了。」
这离清明也没几日了,席安记在心里,谢过张婶子。
张婶子为人大方,拍了拍她的肩膀亲热道:「说什么谢,以后你跟着婶子一起去河边洗衣服啊?」
席安自然答应。
春时正是农忙的时候,席安目前连自家田在哪都不知道,索性不去想这些,回屋整理出两间屋子,盘点了需要修缮地方。
摸摸索索差不多也要午后了,她同齐寐说一声,揣着户籍就往村中央走。
里正住的地方是村里中间最大的青砖房,这村主姓张,其余外姓大多是姻亲关系,小部分是外边落户来的。
席家就是十多年前,因为大灾从外边来的破烂户。
席安找上门去的时候,里正夫人张柳氏正收拾在收拾院子。
正忙碌着,院门突然响起敲门声。
张柳氏大着声音问:「谁啊?」
屋外半晌没应声,片刻又响起敲门声。
张柳氏眉头一皱,不高兴的把院门岔开:「谁啊这是!」
这门一开,入眼就是一张清秀凌厉的脸。
那人将长发束成马尾,照旧是一身短打,用绳子绑紧了袖口裤腿,看起来精练利落,看起来十足有条理的模样。凌厉的眉眼搭着午后的微光,显得柔和又恣意。
来者正是回村不久的席安,她中途去猎户家提了二刀猪肉,一路顺着村民们的指路找上了里正家。
张柳氏手拿着扫把打开门,一见她来还有点陌生,半晌也想不起她是哪家的小姑娘。
还是席安开口叫了声嫂子,主动解释自己。
她才略带迷茫的尴尬又热情的笑:「原来是席大家的姑娘,哎呦,婶子都好些年没见你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叫婶子都认不出来了。」
席安言简意赅:「叔在吗?」
「诶,在里面呢!」
里正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出来:「安丫头,这是来做什么?」
「来找叔说事。」席安将手里的二刀猪肉放在桌上,这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
就算里正家里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这么多肉也不是说买就买的。
里正家的小孙女眼巴巴的看着,看得眼睛都直了。
张柳氏也骇了一跳,「哎呦,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快拿回去!」
小孙女抱着奶奶的腿:「奶,肉。」
「肉什么肉,那是人家的!」
里正抽着烟与席安对视,席安面色如常不带丝毫心虚。
「去屋里说吧。」
进了屋子里,里正意味深长的问席安:「你来找叔,昨天那人来路怕是不清楚吧?」
席安只是淡笑一下,拿出从衙门里弄来的户籍找里正签字:「还要拜託叔。」
这户籍虽然落在席安的名下,可到底也是要知会里正一声的。
里正拿了户籍,打开一瞧,嚯,好傢伙。
「你这是在做什么!」里正的脸沉了下来。
他气得不轻,拍桌就要骂她。
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犹如被卡住脖子的鸡,愣是没有吐出一字半句。
这就算是她父亲在的时候,席家人只是不住在一处,也没有把户籍分开的干干净净。
这下席安一个人就把户籍单独拎了出来,还添了一个外乡人的名字,明显是要自立门户。
她席家的爷爷奶奶可还在呢!
席安看他气得慌,伸手给他点菸,拍背,好悬才让里正平息下来。
「这事不行。」里正抽了口旱菸,忍住到嘴的怒骂,冷着脸呵斥她。
「为何不行?」席安心平气和的询问。
她素来如此,鲜少有大的情绪波动,瞧着沉稳是沉稳,就是过于冷淡。
这年头,哪有姑娘家能做得出这种事?
就算数参军回来,也没有哪个为人子的会这样做。
席安这事做的实在绝。
席安自然知晓此事非同小可,没有过里正这边直接找上衙门也是怕这一茬。
所幸她这户籍各种官印具备,只差里正这一道了。
她沉着开口,一双眼精明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