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此刻门外的人有一点不对,就要遭受一顿无情的暴打。
门一开,外面的人拼命的朝里挤。
席安本能的眼瞳微缩,仿佛又回到边境战乱,百姓们拥挤避难的时候。
她本能的将门抵住,不许外面的人挤进来。
哭喊声隔着门缝混杂在雨水中,脑子里又仿佛传来了无辜者的哭喊。
「安丫头,安丫头,求你救人,救救我当家的……」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哭喊,席安神情怔松,手一松屋外的人便挤了进来。
隔壁的张婶子冒着雨,身上打湿了也不管,双眼通红通红,脸上淌着不知是水是泪。
「安丫头……」张婶子一进来,就要给人跪下。
席安连忙拉着她:「婶子这是做什么?」
「安丫头,婶子实在没办法,实在是找不到人。」张婶子哑着嗓子哭喊。
「实在是我当家的进山好几天,眼看这雨都要发洪水了,人也没回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听说你战场上回来本事不小,求你去找找我当家的。」
张婶子哭得沙哑,先前还是那般潇洒大气的模样,如今哭得眼泪纵横。
席安听着,险些就要点头答应。
整此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你自己的男人,自己想办法去找,找我家的人做什么!」
一股力道攥着席安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进打伞的遮蔽下,水珠因为动作摔落在地,溅起水花。
两人循声望去,只看得见齐寐愤怒紧绷的下颚。
他虽是文弱书生的模样,偏生得高挺,往常是一副无辜乖巧的模样,险些叫人忘记他也是个身高九尺的男人。
「你怎么出来了?」席安看他衣摆潮湿,下意识蹙眉。
「我自然要出来!」齐寐冷声道,不满的朝她瞥去一眼。
「你知道山上是什么情况吗,这么大雨,你以为你是什么不死之身吗?人家好好的男人不找,找你上山是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
他话语连珠,噼里啪啦的倾泻一通。
张婶子被他说得满脸羞愧,低着头抽噎。
「我……我也找过了,但是这么大的雨……婶子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呵。」一声冷笑模糊在雨幕中。
席安下意识抬眸,将原先乖巧的郎君冷着脸,看起来颇有几分张牙舞爪的气势。
只觉方才嘲讽的冷笑应是错觉。
无奈嘆了口气,席安一时也颇为犹豫的张婶子道:「婶子,我知道你心中着急,但我如今家中情况确实有些走不开……」
「婶子知道这般要求是强求了,婶子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来找你这个小姑娘。实在是没了办法,那些人平日个个称兄道弟,遇到事儿个个推脱。」
张婶子摸了摸眼泪:「婶子该求的求了,该找到找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婶子就一个体弱的幼子,靠着你叔打猎勉强度日。当家的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们娘俩,也是活不下去了。」
张婶子说得可怜,席安神情动摇,下意识的瞥向齐寐。
齐寐瞧见了,知道她心软,嘴里没说,心里是答应了。
不由抿唇撇开脸,一双桃花眼越发黯淡深沉。
「……你若是不放心这家里,婶子给你守着便是,丢了一件东西,婶子砸锅卖铁都会赔你。」张婶子还在说着。
「赔?你拿什么赔?」一丝讥讽在唇角略过,齐寐语气冷淡,「席娘子若是在山中出了什么事,你要如何去赔?」
「我……」张婶子张了张口,面露难色。
她瞧向席安,席安回来不久,寻常也不爱见人,又是一副凶悍的模样,总叫人不敢直视。
她打眼瞧着,心里也泛怂。
可为了自己的男人,张婶子咬咬牙,双腿一屈就要给席安跪下。
席安连忙将人扶住,一双手犹如铁钳,卡着人的胳膊叫她死活也跪不下去。
「婶子这般大礼,席安受不起。」
张婶子误以为她要拒绝,捂着脸还没哭出声,就见她整了整身上的斗笠,从门后面拿了柴刀出来。
齐寐脸瞬间就白了,他攥着席安的胳膊,厉声质问:「你当真要去?」
「你就不怕一去不回?」
「你一去不回,要我怎么办?」
他连声质问,甚至不顾撑起自己虚假的外表。
席安看他着急,心中微暖,也确实有这一分顾虑存在。
她拉着齐寐进了里屋,将一枚自己贴身的令牌塞进他的手中。
「我在钱庄里存了钱,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拿着去钱庄把钱取了,找衙门办了路引去府城,我在那里有个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一定会照顾你的。」
「那你呢?」齐寐攥紧手。
席安避而不谈道:「人命关天,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哦。」齐寐面无表情。
席安迟疑的瞧了瞧他:「你刚才……是在夸我?」
齐寐懒得和她说话:「你一定要去,不怕我把你钱卷了就走。」
两人相识不久,齐寐私心里是不希望她去的,却也知道席安倔。人真要去,他拦住一回拦不住第二回 。
眼看着席安带着傢伙事,把张婶子给领进来。
「我这山上是帮找你找人。齐寐是我未婚夫郎,我屋里也没有什么父母兄弟,婶子你也可得帮我把人看好,千万不能受一点委屈。」席安叮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