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内蝉鸣阵阵,更阑人静。
阿弗不动声色地关了窗户,心中却冒出另一个念头。
想要探索赵槃书房的念头再次涌上,且时间紧迫,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沁月回来,她就又近不了书房的边了。
阿弗暗自拿定了主意,不敢造大声势,手里只捧了一根亮炯炯的小蜡烛,便侧出了房门。
「嘎吱——」她把房门关紧。
屋内依旧明晃晃的,乍一看以为她人还在屋里。
别院本不大,前往书房的路她早已熟稔。
书房虚挂了只铜锁,却并没上扣。阿弗一手挡着烛光,一手轻轻缓缓地把铜锁取了下来。
书房内黑漆漆的,桌椅砚台的轮廓模糊可见。阿弗翻找了半天,壁柜里全是些看不懂的案牍古文,却并没有她的路引和身契。
阿弗累得生了一层薄寒,额头青筋突突地跳地不停。
赵槃不会没把她的路引和身契藏在这里吧?
她不甘心,一双飒目盯见了书柜最高处的散落的两本老书。
阿弗使劲儿垫了垫脚,费了点劲儿才给够了下来。
蜡烛稍微近了近,正看见几张薄薄泛黄的夹在书中,上面还加盖着手印和公章。
阿弗目色倏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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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赵槃踩着夜色而来。
他了结完大理寺的公务,夜色翩翩已至,才取道别院来看她。
倒不是完全气她之前的巧言令色,主要是绕路去了趟皇宫,把擅长妇儿之症的章太医叫过了来,才多少耽误了些时间。
绕过竹影,见阿弗的房中还亮着,房门却是紧闭。
他脚步微微一顿,敛了敛瞳中那雪霜似的颜色,信手推门踏了进去。
帘幕层层叠叠地低垂着,勾勒出些许异样的感觉。
赵槃掀开帘幕,女子却不在。
他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房间,柔柔垂垂的帘幕,缓缓地把那张纸条从袖口拿了出来。
眼底一片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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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弗急匆匆地从小书房回来,见卧室房门仍然闭着,烛光却暗了几分。
她推门进了去,猛然闻到一股极清幽的皂角香。
皂角的清净中夹杂着矜贵的龙涎香,乱人心神。
阿弗脚步一滞。
临窗,那人眼皮微垂,寒玉似的手指夹着一小截皱巴巴的纸条,烛光黯淡幽微,影影绰绰的,隐匿了他的神色。
昏暗中,男人深陷在飘荡的帘幕之后,声线冷冽如冰,「去哪了?」
阿弗心神大震,一时失去反应能力。
赵槃扫过她的窘态,眼神渐次晦暗,「嗯?怎么不说话。」
阿弗强自镇定了下,见床底下的东西不像是被揪出来的样子,稍稍缓了口气。
她嘴角不自在地挤出一抹笑,「殿下,奴婢去您书房了。」
赵槃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行踪的,她隐瞒也没用。
赵槃眉尖轻挑。
阿弗颤了颤手指,嘟着嘴把手头的书交了出去,「殿下,话本上很多字奴婢都看不懂,所以想多识些字。」说着垂下头,面上委委屈屈,「殿下,奴婢跟您借一本书来看,也不行吗?」
赵槃随意翻了翻那本周易,目色仍冷冷淡淡。
静默半晌,男子长眉微皱,「阿弗,这书不能用来识字的。」
阿弗不答,埋着头,不敢稍打量男子的神色。
周易是本讲干坤运转、问天卜卦的深奥之书,沈婵从旧书摊上经过时提起过,她知道。
可惜她摸着黑在书房好不容易够到了这本周易,还以为里面夹着的薄纸就是她的路引和身契,扯出来一看,只是几张练字的废纸而已。
当时她懊恼不已,却猛然闻得围墙外似有轻微的动静。
右眼皮突突直跳,她不敢多滞留,转身出了书房。临走前,鬼使神差地把这本旧书给带出来了。
她手心捻了一层的冷汗,不知道该怎么搪塞男子。
「奴婢不知道。」
赵槃伸出指腹,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少女水光潋滟的唇,神思不经意间也重了几分。
他记得,阿弗从前不喜欢识字,更不喜欢读话本。
偶尔他执意要教她习字时,她的一双盈满秋波的眸子也时刻落在自己身上,对墨迹笔划半点也不愿用心。
「以后我教你。」他轻轻嘆了口气。
少女的唇被他沾满寒意的之间惹得有点不舒服。
阿弗微露抗拒,不经意地往后缩了缩,说,「殿下,我给您写的字条,您收到了吗?」
赵槃嗯了声,抱她坐下,「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叫陈溟告诉我。」
阿弗心横一横,逼着自己说出些生硬的情话来,「奴婢一日不见思念如狂,叫陈溟传不太方便。」
话音未落,她顿时发虚,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嗓音虚假。
赵槃却不知怎么地,脖颈僵了一僵。
半晌,他问出了句毫无意义的话,「真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稍微短了些,明日补回来~
第7章 目送
阿弗没料到他会忽然问出这种话来,瞳孔里愣了一瞬。
她喉咙哑了哑,「当然是真的。」
赵槃眼角晦暗了些,似乎欲言又止。
陈溟守在门外,瞥见太子的怒气渐渐消了,才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进来,「殿下,章太医已在侧殿等了许久了,能否叫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