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赵槃心上的那个人是阿弗,可赵槃居然这么快就要和长姐成婚了。
这样吃着嘴里望着锅里的男人,定然不会对长姐好,更不会对阿弗好。
她低哼了一声,见长姐和母亲均其乐融融,便没戳破。
下午时候,沈婵应母亲之命陪伴沈娴散心,顺便採买些喜欢的小物什。
沈娴被她拉着,精神全都在她那素未谋面的夫婿身上,一下午都是恍恍惚惚。
沈婵欲言又止,想把阿弗的事告诉沈娴,可话还没说出口,但见沈娴呆呆地愣在原地,目光似被什么攫取住了,思绪已经飘远。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两个男子的身影正出现在不远处。
街上杨柳依依,和风细细,一男子身着漆色织金常服,几缕发丝散落在鬓间,眉目冰冷而英气,俊美无俦,身影拂过的地方仿佛都留下潋滟的寒芒。
远远打量过去,不消仔细分辨,便知男子身份凛然,绝非平凡。
沈婵的喉咙抖了抖,那正是太子赵槃本人。
再看沈娴,俨然已被摄了魂儿去。
赵槃刚从茶楼下来,身旁的宋机便满面春风地笑了笑,戳了戳他手臂,「殿下,那边有两位绝代佳人正盯着您看呢。」
宋机是姑苏晋王的儿子,为人风流不羁。赵槃跟他交情不深,这人却像是自来熟一般,有事没事就跟太子混在一起,畅谈各界美人。
多数时候,都是他口若悬河地说着,赵槃则话不多,偶尔一两句也是冷淡之语。
此刻,赵槃连望一眼都懒得,嫌弃地瞥了瞥宋机,寒意泠泠,「无聊。」
说罢便要踏上马车。
宋机急忙也跟着上了马车,「殿下,您生了这一副文雅可人的桃花面,可怪不得姑娘们驻足连连,想我宋某想要这样的好运还没有呢。」
赵槃不为所动,靠着马车闭上眼睛。
宋机微笑着摇摇头。
他心里,估计正被别院那个娇藏的美人烦着呢。
那娘子只是个外室,摆出的谱儿却比正室娘子还大。
外室不就是用来伺候人的吗?
明明心里惦记,却又连着数日不起看那娘子,着实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马车正准备开动,车外的陈溟忽然低声送来了口信,随即把一样东西交给了赵槃。
赵槃听罢,眉尖微挑。
他指节微微泛起白色,摊开手里张皱皱巴巴的字条。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阿弗
赵槃的走神须臾,身上令人畏惧的寒芒一瞬间收敛了许多。
那个女人的字,还是丑得不可救药。
他勾起一丝细不可察的弧度。
一旁的宋机只瞥见了字条上还蜘蛛爬似的字,略略好奇,「殿下看什么这么入迷?也叫宋某见见世面。」
赵槃清了清嗓子,剜了宋机一眼。
他一时有些受用,掀开车帘,细细的春风拂面。
那两个姑娘居然还站在那里。
赵槃收回目光,把字条贴身而藏,宋机那好奇的眼神仍朝自己张望着。
他修长的指尖碰了碰车帘。
「好奇的话,自去那边要。」
作者有话说:
噫!第一次收到营养液,有点开心~祝小可爱们看得愉快撒
第6章 旧书
三月十六晚,夜色朦胧,星云掩月。
沁月出门配药,阿弗早早地上了青纱灯,对外谎称自己困了。
她早早地拉上了卧房的层层帷幔,将私藏在床底下的十二根湖水色掐丝转珠钗偷偷找了出来,一根一根摆在妆奁前。
这是从前沈婵送给她的生辰礼,阿弗原是捨不得戴的。
可赵槃委实看她看得太紧了,从不让她接触银钱,送的珠宝又都是皇家御赐之物,中看不中当。
这套湖水掐丝钗,是她手里唯一能做跑路的盘缠的东西了。
阿弗把它们仔细清点好,放进了一小铜锁盒中,用油纸仔仔细细地包裹,最后又拿破布再缠了一层。
做完这一切,阿弗长长地平复了一口气。
前几日她给了送饭的刘嬷嬷一只碧玉簪,得到了沈娴即将过诞辰的消息。
这一次,她准备再求刘嬷嬷一次,帮忙把这十二根掐金钗都当了换钱,以充她跑路的路费。
刘嬷嬷跟她是同乡,已年过五旬,满院的下人里就刘嬷嬷还偶尔跟她说几句知心话。
最重要的是,刘嬷嬷下个月就会告老还乡,阿弗不用担心赵槃因自己逃跑而迁怒于她。
想到这里,阿弗愈发觉得刘嬷嬷是个合适的人选。
她将装着湖水掐丝钗的包袱依旧藏在了床底下,看了看时辰,沁月依旧还没回来。
外界月色如一滩若隐若现的水,杂乱的竹影斑斑驳驳地洒在青砖上。
时辰已经不早了,赵槃还是没有来,看来她之前送出去的纸条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赵槃是太子,行事恪守而遵律。往日他来别院,都是天刚刚一擦黑就到,陪着她一道用晚膳。
月上中天,如果还是没有动静,那么他就不会再来了。
阿弗咬了咬牙。
她暗自嘲笑,作为一只可用可弃的玩偶,她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过了少顷,她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忽然想起另外一桩事来。
她悄悄撑开窗棂往外瞥了一眼,意外地瞧见门口的那两个小丫鬟也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