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你看我能不能娶成。」
阿弗浑身一个激灵。她从偏殿里偷出来的身契还藏在怀中,本想回到芳苑就藏在稳妥的地方,赵槃却半路冒出来把她劫到了这里。
她心脏跳得极快,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死死捂住衣衫,「殿下,大白天的……您别这样。」
赵槃扫了眼她紧攥的领口,随意就把她的手给扒拉了开来。
……领口一松,她怀里的那两张纸已经露出了一角。
阿弗一下子蹦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殿下。您的伤好了吗?」
「好了。」赵槃哑然地答了句,手又被阿弗一把握住。他好像没有注意到她怀里的东西,只是被她惹得有点不耐烦了,「又不让碰了?」
阿弗眼波颤颤的,讪笑着,「殿下,您既然要娶我,那么按照规矩,婚前男女是不能相见。见了则视为不吉利。」
他嗤笑,抬起她的下巴,「又找理由搪塞我?」
阿弗真是怕极了他会发现什么……若是叫他发现她到现在还有想走的念头,估计真会找个什么小黑屋把她锁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阿弗盯见了刚才银筝放下的婚服。她急中生智,「殿下,婚服送来了,我去试给您看好不好?」
赵槃烦恼地扶了扶额,捏着她的耳垂,「那东西什么时候试不行?」
阿弗狠了狠心,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落下一吻,「你就让我现在试吧,我想试给你看。」
赵槃气息一滞,终是被她打动了。
他在她额上又狠狠地还击了一下,才放她离开,懒懒道,「快点。」
阿弗快步逃开,跟这人斗法,简直比前几日遇刺还叫人胆战心惊。
她拿起婚服,也不敢褪下外袍,直接便套了上去,顺便又把偷来的身契往里掖了掖。
阿弗磨磨蹭蹭了许久才从屏风后面出来。赵槃这厢早已等得无聊,拿了把剪刀正漫不经心地修剪着窗前的竹叶兰。
他听见脚步声,便问,「喜欢吗?」
平心而论,他挑衣服的眼光不错。如果这套红裙当作一件寻常的礼物送给她,她还是很乐意收藏的。
阿弗张开双臂轻轻转了个圈,「殿下,您是跟银筝要的尺码吗?」
他信然冷嚯道,「你身上哪一寸我不熟悉,还用找她要吗?」
阿弗愣然,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潮,「别拿我开玩笑了,行吗?」
赵槃终于放下剪刀,拉着她的双手,垂着眼帘打量着她。
他贊了句,「不错,挺美的。」
阿弗试探问,「殿下,婚期是什么时候啊?」
赵槃含笑,「很着急?」
阿弗故作扭捏的样子,「能不能等楚翎大夫把我脸上的伤疤治好之后,再成婚?」
赵槃摇摇头,「这有什么关系。你到时候是盖着盖头的,全程跟着我就好。要等楚翎治好你的伤疤,时间也忒久了些。」
阿弗争辩道,「快好了,真的。……我头次做新娘子,真的不想留遗憾,也不想有一丁点瑕疵。您……稍微理解我一下?」
赵槃沉默了片刻,「我又不会嫌你。伤疤一事,待你成了太子妃有的是时间治。」
阿弗咬咬唇。
经过了这几日,她大概也猜到了沈娴所说的「脱身妙计」。要想彻底摆脱这一切,她的脸就要跟卫长公主一模一样,脸上的伤疤还是要治的。
她拖长了尾音,「殿下,求你了。」
不过这次赵槃好像不会上当似的,无论她怎么撒娇恳求,他就言简意赅地用一句「婚期定下来便改不了」堵她,没半分商量的余地。
阿弗倒也能理解太子娶太子妃不是农夫上街买菜,日子不能随意更改,可是她那日明明看见婚书上的日期是空的,是皇宫里赐下来叫太子自己填的。
……他就是存心要这样。
大婚前三日,阿弗被送到了辅国公府。
女儿没有从夫家出嫁的道理,既然名义上阿弗是辅国公的第五嫡女,那么大婚的花轿也理应从辅国公府抬出。
晋世子带着世子妃来此送贺礼,阿弗才有机会见沈婵一面。
沈婵风风火火地奔进来,握住阿弗的手,「阿弗!你真要嫁给他吗?」
阿弗叫下人们都退下去,又关紧了房门。她记得沈娴那日曾说,具体的计划会由沈婵带过来。
于是她问,「二小姐,你有办法吗?」
沈婵点点头,「长姐跟我说了。」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封质地特殊的信,阿弗打开,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沈婵道:「把它烧成灰。」
两人把信纸放在蜡烛上,却得到一些白乎乎的粉末。
沈婵用油纸收集好,道:「这就是我长姐给你准备的,假死药。」
沈婵把其姐的意思大概说了一遍。
既然卫长公主和阿弗长得一样,身量也差不多,那么计策就是,让卫长公主代替阿弗嫁过去。
两人互换只能瞒得过一时,凭太子的直觉,隔个三五天说不定就会发现。待赵槃找到阿弗时,唯有让他见到一具冷冰的尸体,才能令斯人彻底放手。
沈婵又道,「长姐已经问过那位长公主。那位长公主知道事情一旦败露,会被太子厌恶还有可能赐罪,但是即便这样冒险,她也是心甘情愿的。现在万事俱备,就看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