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缺停步道:“若婳,我以为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我。”
方若婳满心发苦,她又何尝不想说?但是,要她说她从华孤岚那里知道她是太**人转世吗?要她说今世若不能与他厮守便要重回天宫吗?这些话,连她自己都是半信半疑,怎么说的出口?华无缺听了会是什么反应?也许男人都渴望娶个天仙的,但一旦天仙降落凡间,又有几个人真的敢要?
方若婳强笑道:“我不想瞒你,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华无缺叹道:“若婳,你我现在都只有对方,你还有什么可顾虑?自从你来了华家以后怪事连连,你一而再地虎口余生,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前世?为什么连我也不能告诉?”
“我……”方若婳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看他慢慢地往对门去了,方若婳泪水涟涟。面前一道亮光一闪,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出现在方若婳面前,圆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机灵可爱。小手扯着方若婳的衣角。
方若婳止住了哭泣,讶道:“你是……”
孩子道:“夫人,我就是雪凤。师父叫我温书。”声音脆脆的。方若婳蹲在他的面前,笑道:“温书么,你就是那天随老道士来的孩子,想不到你竟然陪了我这么久。”
温书咯咯笑道:“那是因为师父给我下了符咒,只有在遇见带有杀机的异常之气时才能现身相救,所以……夫人被打的时候我也只能干看着。”一副愧疚的样子,随即大怒,纂起小拳头道:“刚才看见那混蛋欺负夫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现身了!我帮你去打他!”
方若婳忙拉住了他,忍不住破涕为笑,道:“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好,你可千万不要伤害他!”
“好,夫人说什么温书都听着。”
从温书这里方若婳才知道,原来周翰墨是为她瞎了眼睛,温书道:“其实我一见夫人就认出来了,师父再怎么了得可惜也是凡夫俗子,看不出夫人的身份,我还来不及告诉他不要追寻夫人的所在他就动手了。”
说罢滴下泪来。周翰墨倒是命好的很,有这样一个来历非常的弟子保护他!
温书告诉她,他本是西王母座下的灵凤之子,灵凤将他生在了荫龙峰便神消魂散,他自破壳而出起就夜夜看太**人同着九宫神女自水精宫出来巡游天地,那时它还太小,仙山处处迷漫的灵气将它的灵气都掩盖住了,便是连太**人也觉察不到她宫下近在咫尺的地方生着一只雪凤凰。
后来温书稍微长大了一些,一飞而起,正要去追赶从水精宫出来的太**人,却忽然被一股邪风刮伤,从荫龙峰直摔到人间,几乎不曾摔死,幸亏周翰墨夜观星相时看见一道灵光坠落,循光寻来,救了他一命,他感恩在心,拜他为师,虽说是师徒,其实是温书一路指引周翰墨。
那日周翰墨瞎了眼,温书才和他说方若婳的身份非凡人所能轻见,周翰墨告诉他,方若婳如今是危险重重,便叫他变做银钗,若有危险,现身相救。周翰墨怕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惹祸,便给他下了这么一个符咒,今日也不知道为什么,符咒竟然失灵。
温书恨道:“在天宫时就是那该死的魔头翁良俊把我刮下来的!我和他不共戴天,现在他还这样欺负夫人……可恨我年纪尚小,道行不够,不然一定要帮夫人铲除他!”他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暴躁,难怪周翰墨要给他下符咒。
方若婳摸摸他的头,笑道:“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坏,是我前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了对不对?”
温书搔头道:“这个我倒是不晓得,我下人间才两百年,那时候他还好好的呢,听说是夫人巡游的时候把这魔头给救了,同行的仙子都说要杀了他,是夫人怜悯,给了他一条生路,说要将他引入仙道,他就动不动地跑到水精宫去,讨厌死了!”小拳头比划来比划去的。
方若婳奇道:“你既然到人间已两百年,又怎会是周道长所救?”他看起来老的不得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有两百多岁!
温书说,自从他下界后,就时常给他带点什么灵芝仙草,活到两百多岁也没有什么稀罕,只是他每过几十年就“死”一次,然后以别的名字身份出现,也就没有人发现。
可惜他如今也太狂妄了些,自认交游神佛,无所禁忌,毕竟是凡人,看不出方若婳的来头,招惹到了一格神仙,心知此罪绝不是瞎了一双眼睛就能了得的,便把温书送了回来,以减轻罪过。
现在不由得方若婳不信,她果真是命格非凡,方若婳越听越是心惊,她不要这样的非凡,天啊,她只想和相爱的人苦也好痛也好,相扶一世而已,为什么要将她推到如此的境地?
华无缺和方若婳向乡亲们告辞,乡亲们惊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这孩子们的课才续上呢!”
华无缺歉然一笑,只说有约在身,非要动身不可。方若婳心知他是为她才着急动身的,虽生气她对他有所隐瞒,但还是体谅她。
孩子们一听此言便大哭了起来,华无缺和方若婳走了很远还听得到他们的哭声,这一片儿很少人念书,当年方清还在世的时候,附近村庄的孩童都到此处来一同念书,也是因此他才可以给方若婳这么好的生活。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从草丛那儿探出头来,看见他们,欢喜地跑了出来。华无缺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舍不得他们跟来的,吓了一跳,听了方若婳的一番解释便不说话了。
温书昨夜冲破符咒以后就不想再变回去,生怕又被符咒困住。方若婳想着如今天下不太平,多得温书一路照应也是好的,就答应了带着他的人类之身。
温书蹦蹦跳跳地拉着方若婳的手跟在后面,夫人长夫人短地叫着,华无缺走在前面一些,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的无奈与悲伤。
华无缺说他坐了十八年的牢,只从诗书中游山玩水,如今出来了,定要去游历一番,过一段且吟且行的游子生活。方若婳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这一日三人到达南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