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婳,宫外不比宫里,你不会武功,这把骨龙你带着防身。”
方若婳看着**递过来的匕首有些微怔。
整把匕首长一尺,金色的刀柄上刻着龙头。那龙头刻的栩栩如生,再加上龙眼处闪耀的黑钻,仿佛只要一个不注意那龙就能眨眼一般。
呈纯黑色的刀身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铸成,即使没有阳光的照射,却依然泛着刺眼的光。
虽是一把小小的匕首,却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何为锋芒毕露,方若婳今天算见识到了。
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东西?
他终究禁不住笑出来。
方若婳又捧了果盘给他,亲手捻瓜瓤喂在他嘴里。他靠在榻上,很惬意,就着方若婳的手一连吃了四五块。
“你该去看看那水殿,已经初有规模了。”
又是那事。方若婳暗叹一口气,决定不扫他的兴,“好,等哪天你有闲带我去看。”
“你一定喜欢。”他拉起方若婳的手,将方若婳手指间的瓜放进自己嘴里,“漂亮极了,比起你们旧方的皇宫也不会差。”
方若婳心里想,就算强上百倍,那又如何?
闵成弘又张开嘴,方若婳再喂他一块瓜。
“镶嵌明镜,天马围镶明珠……啊!”闵成弘忽然一声痛叫。
吓了方若婳一跳,“怎么了?”
他的面色已经变了,方才还好端端的脸变得又青又白,转瞬间,竟连嘴唇也开始发紫。
“肚……肚子……”他抱着腹部,在榻上翻滚,惨叫。
“你你……你别吓我!”方若婳一时乱了手脚,扑过来,将他搂在怀里,扮着他的脸,不断地叫喊。过得片刻,才想起喊人。
“快!快传太医!”
方若婳不知道做什么才能稍稍缓解这种无法形容的剧痛,每一下击打都让方若婳浑身抽搐,冷汗淋漓。方若婳的手脚死命的抠地,又如何能挣动半分?方若婳想方若婳大概是在哭喊,方若婳自己已经不能够觉察,方若婳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还不结束?怎么还不结束?
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杖刑终于结束了。
方若婳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他举起方若婳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良久,轻轻叹息,“也许,你心里恨着我——我强留了你这么多年,可是我没有法子。”
方若婳完全迷惑,可是又有一点明白,心在狂跳,似乎预感到什么。
“你在说什么?不要说了,你该休息。”方若婳试图阻止他。
但他摇头,“若婳,不要让我将话带到地下去。若婳,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谁,你从江南回来我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变了,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不是的!”方若婳惊跳起来,急切地想要分辨,“你听我说,你一定是错了——”
“不,”他平和地望着方若婳,“我不会错的,我的心意都在你身上,我怎么会看错?那时我也很犹豫,我该让你回到江南去的……但是我舍不得你走,若婳,我实在舍不得你。”
“不是的。”方若婳喃喃地说。阳光忽然变得刺眼,明晃晃的叫方若婳什么也看不清,心里乱成一团,万千的结全绞在一起。
衙役松开方若婳,但方若婳早已动弹不得,伏趴在地上,汗水早已从头到脚将方若婳浸湿。
剧痛依然一波一波地涌动,甚至分辨不清哪里是源头。已渐模糊的神志中,听见大理寺卿问:“是谁主使你?亦或你就是主使人?”
被酷刑打散的自尊又聚拢回来,方若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扬起头回答:“不,不是方若婳下毒。”
“你!”大理寺卿一定想不到方若婳会这样强硬,他耸起身子,拿不定主意似的盯了方若婳一会,才又道:“你何苦再狡辩?无非再多吃苦头——你受不起的。”他的语气柔和下来,仿佛真的关切。
“肚子……疼……热……”他喘息着,血从他的鼻孔里淌出来,无比可怖。
方若婳的脑子“哄”地一声响,忽然醒悟过来。
他中毒了!
怎么会中毒的?
方若婳来不及想,只搜肠刮肚地回想一切能用上的急救知识。
“快,将殿下翻过来!”方若婳镇定下来,指挥着侍女让闵成弘俯趴在榻上,腹下垫了两只硬枕头。
方若婳试着想掰开他的嘴,但他牙关紧咬。
“拿刀来。不,拿勺子……什么都行,撬开殿下的嘴!”
宦官们也早就乱成一锅粥,听到方若婳的发号施令,就如同听到圣旨,亦步亦趋地照做。
方若婳伸进两根手指到他嘴里,使劲抠他的喉咙。
血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又从他的嘴里涌出来,淌过方若婳的手背,蜿蜒在竹席上,如一幅斑驳恐怖的画。
“按殿下的背!”
宦官按方若婳说的,挤压闵成弘的身子。
他终于呕吐。一地瓜瓤,混合着鲜血。
方若婳让侍女拿清水来,替他仔细地清理口腔,不能让污物呛入他的气管。
太医怎么还不来?
宦官们将闵成弘抬到另一个房间,脱去了沾着污物的衣裳,太医终于到了。
诊脉的结果,果然是中毒。
方若婳问:“成弘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
方若婳深深的吁了口气,谢天谢地。
“你救他一命,”闵博延又说,“幸好当时他吐了,否则早就死了。”
方若婳望定他,“这么说,你相信不是方若婳下的毒?”
闵博延干净利落地回答两个字:“废话。”
方若婳很高兴,至少这世上有一个人是真心信任方若婳的。
他随便地在方若婳身边坐下来,望着方若婳,说:“真想不到,你能挺得住。我一路上过来,最担心你已自己承认了。”停了一停,又说:“若婳,委屈你。”
“殿下他怎么样?”方若婳无比紧张地问太医,声音都是颤抖的。
“幸好他吐过了,所以,此刻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只是一线?
方若婳的脑子“嗡嗡”作响,闵成弘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除了脸色比往常苍白,看去只像是睡着了。
“他还是可能……他会不会死?”方若婳已口不择言。
她的轻功是华玉蓉教的,但**从不练武,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件宝物呢?
在家里也从未有人说过这把叫做骨龙的匕首。
看来她这**,也有些秘密呢。
“你不会武功,即使有皇上和侍卫的保护也要处处小心。虽有了骨龙,但也不要轻易被人看到。骨龙一出,必有血腥。”
说完,华玉蓉转身去了。
不知怎么,华玉蓉隐隐的有了一丝不安。
希望那皇上能保护好她的女儿。
两日后,十几个骑着黑色的骏马的人跟着一辆金黑相间的马车,伴着夜色离开了皇宫。